“救救她白术白术!”
白术自知天资愚鲁,如今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堪堪将所有弟子都唤醒。
她才稍微缓了口气,荀卿便像风一样回到门口,似乎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急事,胸腔急促地喘息,眼里闪着惊疑不定的光。
“她一直在吐血,是不是要死了?”
弥空跟在他身后,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。
白术瞧着他苍白的面容,又瞧了瞧他怀中的人儿,蹙紧了眉:“把师妹给我,我看看。”
他张张唇,随后微微颔首,脱下身上的衣服,垫在地上,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芙姝跟阿禾放上去。
阿禾紧紧攥着她的衣襟,像只幼兽一般蜷缩在她怀里,而芙姝即便是无意识了,也仍然紧紧环抱着这个小女孩。
白术眼底渐渐凝重起来:“伤成这样,你可知道她遭遇了何事?”
见荀卿不说,她自叹了口气,伸手替芙姝拂去黏在脸上的发丝,眉眼很快又柔软起来:“不过这个小女孩倒是被她保护得很好”
被她保护得很好。
“你们看一下外面,我会尽最大努力救师妹,不过”
她顿了顿,然后颇为遗憾道:“最好也要做好叫其他队医修来外援的准备,不过这样一来,她或许就不能同我们去雷泽了”
说到这里,芙姝的手指动了动,似乎在表达她不愿意。
直至天光一丝大亮,芙姝挣扎地睁开了眼。
她感知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了,干干爽爽,这令她的心情顿时愉快不少。
师姐正嗔目凝着她,见她醒了,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。
芙姝吃痛地唔了一声,眼里带着浓重的不解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?怎么老是乱来,为了别人命都不要了?!”
先前在太华山也是这样,如今也是这样,不留余力地保护别人,自己却落得一身伤。
“”还未等芙姝开口说话,白术便紧紧抱住了她。
好温暖,就是有点喘不过气。
芙姝眨眨眼,想推开,却被抱得更紧:“我”
白术说着说着,愈说愈委屈:“差一点,差一点师妹你就醒不过来了,呜呜——”
芙姝还愣着,感觉自己肩头传来一阵湿意。
“师妹,算我求你,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”
芙姝用头蹭了蹭白术的肩膀,师姐身上暖暖的,带着一股馨软的皂香。
芙姝唇角扯出一抹笑,用手绞着白术的头发把玩,她幽幽地缓声道:“师姐我不是好人我可坏了。”
她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,她杀了好多人,做了很多很多坏事。
不一会儿,屋外传来几个弟子同小女孩玩闹的声音,芙姝心中微沉,问道:“我昏了多久,如今是几更天了?”
“也不久,就三天三夜吧。”
说罢,白术眼色复杂地望了眼门外守护的身影,附在她耳边悄声道:“荀兄也守了你三天三夜呢!”
芙姝惊讶地张张嘴,说着就要起身,可腿上一软,又瞬间跌坐下来。
白术瞧着她蔫了吧唧的脸,心里有点好笑:“你别动,我去喊他进来看你,这会儿弥空应该做好饭了”
芙姝点点头,身边的仙螺掉了出来。
她放出一抹神识去看这几日山门的信息。
她才来没几天,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交换过仙螺的通讯方式,传讯人只有这几个同门还有妙寂。
只见最顶上那一行的妙字旁边,仍旧只有保重两个大字,这几日都没有新的消息。
芙姝愤愤地抽出自己的神识,默默谴责这个没良心的,她人都快死了也不来问一句
等她从这破庙里出去了,定叫他好看!
吱呀——
门被人从内里推开,荀卿眉眼一喜,立刻便要进去找芙姝。
可白术却直直用手臂拦住了他,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,看得他心里发怵。
她是看出什么了吗?
荀卿转过身来对着她,一对墨瞳静如止水。
她似乎还在犹豫怎么表达,好半日也未开口。
她看了看屋里的小师妹,又看了看他,眼里意味尽显。
这几天白术默默地观察着这两人,她不知芙姝与荀卿曾经有何过往,发生过何事,也不想去深究,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,芙姝与他的距离,实在过于近了。
她说:“荀兄,注意分寸。”
荀卿脸色一白。
“对她,对你都好。”
撂下这句话后,白术便拂拂衣袖,向不远处支着灶台的弥空走去。
独留下一句如白云般飘忽不定的话,猛地撞进了他的心。
荀卿咀嚼着这句话,面色如同遭受了重创般惨白,嘴角抽搐着想扯出个笑,却好半天也扯不出来。
他的心意,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