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我现在要做一件事,挺急的,阿禾,你快随我来!”
她从弥空身边轻轻拉起昏昏欲睡的小姑娘,捏了捏她的脸:“阿禾,我们去祭拜……去找你姐姐,误了时辰就不好了。”
芙姝带着她没走几步,又回头对弥空勾了勾手指,声音轻飘飘的:“哦对了,你是和尚,你也过来吧,替我给阿盈超个度。”
使唤骡子。
这一定是在使唤骡子吧?
弥空一脸黑线。
芙姝环视了周遭一圈,找到方才困住自己的那个厢房,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。
“阿禾的头……阿禾的头在哪儿呢……”
她打开火折子,从一堆尸骨中翻来翻去。
这对弥空来说,显然极富冲击力。
一个姑娘家带着另一个小姑娘站在死人堆里翻来翻去,还面无惧色……
他见过的人间的女子大多羞怯又柔弱,没几个像芙姝这样身份尊贵却又像草根一样顽强的,十分矛盾的女子。
翻寻中,芙姝踩到一段染血的乌发。
她顺着那段乌发,果断地从骷髅头中捧出一颗染满尸血的头,抱在怀里。
找到了!
“有点脏……”她掏出手绢,仔细地替盈娣擦拭着血迹。
阿禾呆呆地瞧着自己姐姐的脸,小嘴一张一张的。
芙姝捧着盈娣的断头,抬头望见溅血的墙根处静静开出了一簇簇微小的幽绿苔花。
这世间的女性多犹如这苔花,细小顽强,在如此污糟的环境下,如此不宜生命成长的地方,却依旧会用自己的方式生根发芽开花,月华照耀下,散发出盈盈绿意。
虽然弱小易折,但难道小就不是花吗?总有一日,它会慢慢地爬满整面墙,乃至整个屋子。
谁能说它没有力量呢?没有力量,又如何能在这污糟的环境下生根?
“阿禾,你要记得你的姐姐,好好活着,她用生命为你开辟了一条新路,你记得替她多看看这个世界……”
阿禾用手触碰姐姐干硬发黄的皮肤,用自己的头与盈娣的头相抵。
她们的眉眼是那么相似。
阿禾的小手紧紧攥着裙角,眼眶红红:“阿禾……会活下去……”
芙姝想起她的爷爷,这胃里就一阵翻涌,有些人活着,比死人更恶心。
她摸摸兜里的平安符,眼里一亮。
“弥空小师父,劳烦替我开个光。”
那平安符的布料是无数块碎布拼接成的,很干净,没有丝毫血污。
芙姝几乎能想象到盈娣每晚都坐在这寺庙的角落里,替自己的妹妹绣平安符的模样。
明明都已经死了,明明……都不知道何时会再相见,自己被逼成了厉鬼,却仍为自家妹妹的平安着想。
要健康,要平安,要活下去……
芙姝带着阿禾来到了后山,果然有个山坡上孤零地插着块木板,不知是从哪扇木门上撬下来的。
上面没有名字,盈娣不会写字。
芙姝跟阿禾合力刨了个土坑,将头颅埋了进去。
“仙人姐姐,阿禾还能见到阿禾的姐姐吗?”
“唔……说不定呢。”
缘分是非常奇妙的,人的寿数短短十余年,若有缘,或许下一世,下一刻,二人就会以什么方式再相见。
芙姝从菩提子里拿出了仅剩下的一点碎银装在了阿禾的口兜里,又拿出一支银钗,插在了小阿禾的发髻上,可以自保。
“接下来的事情你听好了,我要教你如何在这世间活着……若是有人敢碰你这里,这里,还有这里,你不要犹豫,就拿着头上的这根银钗,将他的眼睛剜下来,让他睁着眼看个够,或者直接刺进他的这里,第五根肋骨中间。”芙姝带着她的小手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。
芙姝从生活起居,到人际交往,全部事无巨细地同她说着,一旁的弥空听得目瞪口呆。
她生动的眉眼,滔滔不绝的话音,无一不在对外表达着一个不囿于后宅,从未被世俗规训过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。
“别害怕,我们是女子,更要为自己身为女子而骄傲。”
阿禾静静瞧着她的眼,随即绽放出一个无邪的笑容,搂着芙姝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。
“仙人姐姐要飞走了吗?”
芙姝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是要走了,可是姐姐还不会飞,不过你等姐姐回来,姐姐保证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!”
……
……
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,队伍重新出发了。
当芙姝找到那个寡妇时,她正在自己开的小茶馆里拿着笤帚赶混混。
芙姝跟阿禾躲在草丛中,静静地观察情况。
只见那个寡妇拉住一个混混的领子,猛地给了他正义的一拳:“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整日意淫把脑子意淫坏了,脑子里的水抽出来酿酒都能喝到年底!知道什么叫不信谣不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