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姝方才挨了那老树根结结实实的一道,体力已经不支,方才将她们全都送走也将她所剩的内力悉数耗尽。
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穷途末路了。
那树根卷起她的身子便迅速向后滑动,耳边全是树皮在地上摩擦出来的粗粝的拖行声。
遮天蔽日的树根像茧一样将她包得密不透风,芙姝想用剑撬开一点缝隙,可那树根似乎觉得她不老实,空间顿时缩小了一半,芙姝方才还可以整个人直躺在里面,现下只能蜷缩起来了。
芙舜心满意足地瞧着带着战利品归来的槐树根,拍了拍树根的开合处准备收获独数他的惊喜。
可是树根没有听他的,径直卷着芙姝钻入了地面巨大的缝隙中。
温润的笑容凝固在芙舜脸上。
“……”
因为缺氧,芙姝几乎难受得要昏过去,迷迷糊糊间,她似乎进入了什么东西的内部。
眼前绽开一阵强烈的白光促使她眼睫颤动数下,微微睁开眼。
面前似有一棵数百人都无法合抱之木,那树枝垂下来的白槐花一簇一簇遮天蔽日散如华盖,将她荫蔽在其中。她站在其中一根粗韧的树根上,鼻尖浮动着轻甜的槐花香气。
这是……那棵古槐树?
芙姝抬头向上看,丝丝缕缕散不去的黑气萦绕在树干周围,一坨坨黑且黏的物质侵蚀了槐树大部分枝桠,自上而下啃噬着树干。
芙姝方才没醒透,如今细看方知,这棵槐树满目疮痍,应该已近强弩之末。
她伸出手触碰枯干的树干,树干内部的缝隙似有金光流动,莹莹的白光自其内流泻而出,将她的手掌包裹。
她感到了一股极其纯粹且原始,像是集天地万物之生灵才能孕育出来的气息。
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,芙姝的眼眶不禁酸软起来。
这同她自身的灵根是那么相似,她感到亲切极了,可这股灵气却比她的要纯粹,要强大得多。
“你可是槐树精?”芙姝试着与他对话。
【这是吾之识海,孩子。】
芙姝眨眨眼。
【吾乃汝祖宗】
芙姝:“……”
不是,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开始骂人?
【吾想,汝一定认识吾兄,玄微子。】
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,劈得芙姝外焦里嫩,压根反应不过来。
什么东西?!
原来那句吾乃汝祖宗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骂人而是字面意思吗!?
她知道玄微子与玄清子是双生子,分别是太华宗与太清阁的开山祖师。
所以!这棵大槐树就是她太清阁的祖师玄清子?!
“祖宗小辈……不对不对……”芙姝颇有些焦头烂额,“祖师爷好!小辈芙姝参见祖师爷!!”
迎接她的是一段漫长的沉默。
芙姝感觉自己的识海被人狠狠戳了一记。
【谁说祖宗一定要是祖师爷,槐树乃雌雄同株,没有男女之分!汝到底有无认真学习阁内医术!!】
芙姝一怔,忽然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呢!
“对不起!”
芙姝隆重地拱手作揖,她擦擦额角的冷汗,这树发出来的声音实在太虚无,非男非女,不雌不雄,亦不像乔玉一样硬凹出来的声线,着实难以辨认……
【罢了罢了,你且坐下同吾聊会儿天罢!】
芙姝看着那树,悄悄握紧手中剑柄:“你真是我师祖?因何被困在此处?既然有自我意识,又因何为虎作伥?我要如何信你?”
【唔……你这串菩提与佛珠皆是吾友人之物。】
“什么友人?你是说妙寂?你认识他?”
【笑话,吾与昙鸾当为同辈。】
同……同辈?!
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当头一棒,敲得芙姝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芙姝觉得如果自己面前有张镜子,那么她如今的面色一定像打翻了个百味瓶一样,非常之精彩纷呈。
她声音微颤道:“是吗?原来那和尚……这么老的吗?!”
玄清好像被戳到了痛脚,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出声。
三千岁,放在仙界也只不过是小生的年纪,怎么会老呢,不应该啊……
【吾才不像他,他光打坐便打了两千五百年,如今还未坐化么?】
“应该……快了?”
不是,重点错了吧?到底什么人打坐能打两千五百年啊!
不过她觉得这槐树说的话应该不算假,毕竟他还知道那和尚的法名。
【吾就只剩这么一点意识是自己的啦,波旬用魔火日夜烧灼吾心,令吾魔化,如今分化出识海同你对话已是极其艰难,接下来的事汝万万听好……】
【不过汝之灵根倒与吾的很相似,哎呀真不愧是吾太清子弟!】
说到这,玄清的语气变得十分自得起来。
【只不过……吾如今这缕神识亦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