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厢,芙姝还在玄清的广阔的识海里。
那污浊的黏液一溅到手上,便直接灼烧到骨肉里,因为身法的作用,皮肉烧了再长,每一次,都比先前更为耐造,不知过了多久,魔火对她来说已经堪比蚊子咬了。
她的手臂愈发结实,力量也愈来愈大,砍起来更带劲了,芙姝沉浸在获得力量的奇妙过程中,一丁点也感觉不到累。
【啊……原来人之将死便是这等感受……】
头顶的窟窿越来越多,芙姝定定后退几步,开始蓄力最后一击。
【为了新生而死亡,为了开始而结束,也不枉吾来这世间走一遭。】
【好孩子,将吾杀死,然后尽情感受春日罢。】
无数的魔火几乎将根部尽数吞没,化成无边际的,漆黑的湖泊。
在最后一刻,天地间万物轰然倒塌,芙姝却感受到了旺盛的生命力,眼前槐花簌簌落下,她感受到了花开花落,听到了鸟鸣春涧,见到了林间松韵,石上泉声……
槐树的枝干散开如华盖,遮覆于头顶,顷刻如光点般散开,紧接着,芙姝便被一道力量弹出了识海。
……
街上慌乱一片,无数道魔气在街道乱窜,兵器相击声、女人哭喊声、脚步声萦绕在耳边,芙姝提着剑,愣愣地站在大街上。
如同末日般可怖的景象。
不远处有一道黑烟直冲天际,失去了控制的古梧桐树开始挥动巨大的树枝,无差别地攻击任何人。
芙姝来到现场,果然瞧见浑身狼狈的芙舜惊恐地与一团黑气对话。
“不可能!!我分明借来了国运,还有那些修士……那些修士还不够你享用么?你为何言而无信……不能保我无恙?!”
“剑骨……剑骨我也剔下来了,还未用过,我带你去,你莫杀我!”
芙姝一路默默跟着他,随着他来到世子府前。
奈何府邸的门槛太高,芙舜没有人帮助,根本过不去,芙姝一手刺散那团黑雾,好心地将芙舜抬了进去。
“谢……谢谢。”芙舜有些惊慌地擦了擦额角的汗。
“表哥,你方才说将什么东西剔下来了?”芙姝幽声问道。
青年脊背一下便僵直住了,他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,见到芙姝像是见到了鬼一般。
“姝妹,你,你来救表哥了?”
芙姝二话不说挥剑砍掉了他头上的玉冠,没了波旬的庇护,手无寸铁的他根本毫无用处。
“啊啊啊——!”芙舜失态地大声喊叫,怯懦软弱的真面目被芙姝血淋淋地撕开,再也不复先前的温润光鲜。
不过芙姝留着他还有用。
“说,我的同门呢,他们在哪儿?!说出来,我便允许你苟活最后一晚!”
“若是不说……”芙姝摸了摸自己的剑,冷声道,“我现在就将你杀了,我自己也可以找。”
“不!你不能杀我,你杀我便是杀害朝廷命官,杀害宗室血脉!我爹不会放过你的!”
芙姝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“啊!我说,我说!”
芙舜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厢房,地上有个巨大的日晷,他转动墙上的机关,地下出现了一条通道。
“在,在下面……”
芙姝一脚将他踹了下去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!”
芙姝无视他的嚎叫,慢腾腾地走下去,悠声道:“哭哭哭,哭什么哭,整日就知道哭,把国运都哭散了!”
“如今人证物证俱在,你说我写封檄文给父皇,说你谋反,你说他是信你,还是信我?届时,你还是那劳什子朝廷命官,王室宗亲么?”
芙舜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,他无神的眸子望着芙姝的裙摆,才发现自己轻敌至此。
柔弱的兔子露出了獠牙,他才知道原来并没有什么兔子,从头到尾,它都只是一只虎狼,是一只涂了白漆的虎狼!
“我爱你啊表妹,我爱你!”
他抱着芙姝的大腿,芙姝恶心得快吐了。
“你错了,你分明最厌恶我,你厌恶我权势滔天压你一头,却又渴望我美好的肉体,渴望有一日剥去我的脊骨,令我对你俯首贴耳,臣服于你!”
被彻底揭穿真面目,芙舜怔了怔,本能地想讨好她:“姝妹,我这都是为了你好,我知道你同那些肤浅无知的贱女人不一样,你那么美丽,那么善良,那么聪明——”
芙姝打断了他:“不!谁给你的胆子擅自评价我,将我同她们割裂开来的?我是女人,我从生下来就同她们一样都是女人,她们是何模样,女人是何模样,我便是何模样!若她们真如你所说肤浅又无知,你又为何要控制她们的思想,禁止她们出门?你在怕什么?”
男人是自私的懦弱的,压迫女性生存空间的是他们,无法接受女人本性的也是他们。
“愚蠢高傲如你,你以为你这是在讨好我吗?不!恰恰相反,你并不是在讨好我,而是在贬低我,贬低女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