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姝放轻了脚步,走上前,在他面前站定,只见他眸光略微闪烁,然后阖上了眼。
“妙寂,你知道吗……”少女坏心眼地笑着,双膝一软,歪倒在他盘坐的腿上,故意靠在他耳畔轻声道,“男人,像这样袒胸露乳,可是很危险的。”
芙姝故意伸出手指去勾他的衣襟,却被他用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。
分明被警告了,芙姝唇边的笑意却勾得愈发张扬。
她改而伸出另一只手,幽幽地缠上他的颈:“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位高权重的男人,很容易引人觊觎的。”
柔软微凉的手臂勾上他的脖颈,二人的肌肤皆泛起一阵细密的颤栗。
这是数月以来,她再次与他肌肤相贴。她装作柔弱无骨地轻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,与她紧贴的袈裟下是比她体温略高的精壮肉体,微微垂眸,便能瞧见衣袍下泛着麦色的肌肤。
她干脆笑着对他道:“我不希望我的东西被觊觎。”
佛者睁开了眼,一双深不见底的眸无言地注视着她,神色微冷。
芙姝是一个非常过分的女人,譬如现在。
“请施主适可而止。”
“怎么这个时候又扯上施主了?难不成我有施予过你什么东西吗?”
一句话,结结实实地戳在了谁的心尖上。
明显感知到身前男人身体的僵硬与紧绷,芙姝仰起脸,一双潋滟的眸子十分无辜地瞧着他:“有吗?”
“……”他阖上眸,唇角却是慢慢绷直了。
她笑笑,状若无意般提起:“哦对了,先前交的作业,我做得如何,你可还喜欢?”
当听到这句话时,他的身子猛地一颤,伸手将芙姝推开了。
芙姝用手将身子半撑在地上,语气微微恼怒:“你反应这么大作甚,若我说我只是想同你探讨一些术法上的问题,你信我么?”
他沉默几许,似乎思考了许多事。望向她的眼中神色依旧清明:“有何问题?”
又得了逞,芙姝微微弯唇,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:“祖师教了我一招神魂交融,是双修之法,必须要同心仪之人一起练习的……”
他微微垂眸,平静道:“你想同谁练习?”
少女用明知故问的神色瞧着她:“你觉得我想同谁练习?”
“……”
屋中只点着一盏孤灯,纸窗也未关,寂寥的晚风吹拂过纱帘,冲淡了些许二人之间僵持的氛围。
“你我修为过于悬殊,不可。”
芙姝瞥他一眼,状若不满地哀怨道:“哎呀,既然我修为浅薄配不上大师,那我还是去寻找与我修为相当之人吧……”
她刚要起身,裙角便被拉住了。
妙寂皱眉,言简意赅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芙姝顺势又勾缠上去,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间,嘴唇贴着他起伏的心口:“那是什么意思?妙寂啊,你知道吗,我刚到此处时也差些被我表哥控制了,就差一点点,我的脊骨就要被他剥去做腿骨了……”
轻软的话音顺着胸腔的震动变得模糊不清,其间,委屈的情绪便会无比突出。
她自怜般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心口:“你知道我是如何逃出来的吗?我呀,从七楼……就像这样……跳水似的扑通一声——”
“跳了下来。”芙姝轻松地说着,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。
妙寂瞳孔微微震颤,似乎有些不可置信。
“我吃了他的东西,没了内力,用不出身法,你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……”
“不,你知道当我从七楼坠落的时候,我有多害怕吗?我是凡人,有凡人的七情六欲,我也会害怕的……”她说着说着,嗓音便不自觉带了些沙哑的哭腔。
佛者久久沉默着,直至芙姝都快窝在他怀里睡着了,他才堪堪伸出手,安抚似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。
他的目光移向书案旁被她丢弃的香囊,都堆成小山了。
她没有为他做香囊,是不是也在怪他,怪他没有教她更好的,在危急时刻,能足够保护好自己的身法?
蓦然察觉到这点,被掩藏于心底许久的酸涩化为苦涩,丝丝缕缕缠绕上心尖,直至舌根也开始发苦,这抹苦涩,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,亦无法宣于口,最后统统被内化成了深重的歉意。
他伸出手,将她搂得紧了些。
芙姝又觉得有些热,正准备将他推开,却发现身后的手臂却又无故收紧了一些。
芙姝仰头看他,眼里流露出一些疑惑:“干嘛?我好累……不想做了……太困了……”
她揉揉眼,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美美入睡,佛者那张凌厉美艳的脸却在眼前愈放愈大。
“闭眼。”
他的话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两人额与额相抵,衣冠皆整肃,这样的接触分明纯情得很,可芙姝却在这纯情的接触中品出了些许不寻常,还有一种……对未知的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