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练习的第五日凌晨,芙姝坐在高高的山峰上休息。
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,携着凉意从手指间流过。
她想,巫傩舞的舞姿一点儿也不美,肢体仿若动物一般做着各式动作,若是放在皇宫那等地方,众人定会看得两股战战,若是那种胆子小的草包王爷在,或许还会喊人直接将她抓起来,大骂巫术惑人……
嗯,特别是太子那等一贯尊崇高雅之人。
休息时,芙姝拿了根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,身后蓦然窜出来一个小子。
他的声音很清脆,听起来凉丝丝的:“你坐这么高,也不怕被雷劈。”
芙姝看着他藏蓝的眼,晓得他是先前那个‘器修少年’。
她道:“电母说,雷公死前将所有神力都给了她以维持她最后的意识,电母喜欢我,所以我不会被雷劈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要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,交个朋友吧,电母说你叫阿雨,所以我猜……你是雨神?”
阿雨眼睛一亮,芙姝头上骤然降下一阵雨,将她淋了个头顶。
芙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:“……喂。”
“哼,尔等凡人岂能直呼本神君名号!”他嘴角仍上翘着,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思。
她知道他是为了帮雷公电母抵抗波旬的攻击,身受重伤,后来被魔气污染了,所幸脑子不太好使,没什么坏心思,不然就要入魔了。
“不过,若你想与本神君结交,亦不是不——”
远处传来沉重的鼓点声,芙姝拍拍衣服上的灰尘,站了起来:“坏了,乐修在练击鼓了,我得赶紧回去。”
剩下半截话音被她的离去直接堵在喉咙,雨神幽怨地望着芙姝离去的背影,愤愤道:“真是个无礼的凡人!”
荀卿早就站在洞口等她,一言难尽地望着她。
“你这几日都不休息,吃得消?”
芙姝这几日跟着玄清练神识,精神上并没有任何不适。
她摇摇头:“我起步晚,本身就是要多努力一些的。”
她崇尚的原则是,事情可以不做,要做就做到最好,不能半路退缩,亦不能主动降低要求。
芙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色,问道:“你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?”
荀卿抿抿唇,指着地上乱滚的玄清说:“它好像在玩你的东西。”
他知道上面绣的是莲花,应该是她要送给尊者的,但是那又有何关系,只要他不说,那他就是不知道。
“啊?”
芙姝眨眨眼,看见自己绣的香囊就这样被那小不点按在地上搓来搓去,那嗓音里还隐隐发出狂妄又阴暗的笑声。
“你们……别太离谱!”芙姝无奈扶额。
【哈哈哈哈这个是你绣的吗?】玄清指着自己手里东西,笑得一脸无辜。
芙姝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她还是点了点头。
【这图案是什么?是……数坨金黄色的大粪吗?为何上面还有屎香,如此生动别致……】
“是重瓣莲花与佛光!”芙姝脸色一赧,伸手从玄清手里抢过,仔仔细细地给那香囊拍掉脏灰,“什么大粪什么屎香,没眼光!!”
她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图案,心下一阵难言。
……
今日电母似乎很开心,她主动同她们说:
【今日来试试引雷吧,练了这些日子,可以试着引一下了,石碑后有一对锤子与闪电神镜,需要两个人作搭档,然后同时拿起,记住,要配上这傩舞,节奏万不能乱,不然劈到自己老身可不负责!】
顿时便有人开口道:“啊,好危险,若是劈毁容了又该如何是好?”
“莫担心,找珍馐宗的人现场用面粉再搓一副新面皮不就好了?”
芙姝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,所幸先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分组。
如仙很受欢迎,口还未开,便有许多人想同她一起搭档,带头分组的那个小女孩更是,直接挂在她身上,激动地喊着:“我跟如仙亲如姐妹,如仙姐姐肯定要选我!”
而芙姝主动问了许多人,她们都以陌生或者惊惧的眼神看着她。
“若是你练不好,将我劈了怎么办?”
一句话将她与其他人排除在外。
如仙默默在一旁看了一会儿,当所有人几乎都有了搭档时,她高高地举起手,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她将小姑娘从自己身上扒下,改了一贯轻声柔语的语气:“谁允许你们先搭档的?能否举起那对锤子还说不定,为何要这么早作搭档!?”
如仙很少大声说话,因为轻声细语会掩盖她生涩的口音,如今声音稍微一大,浓重的北狄口音便暴露无遗。
因为北狄内乱,她十岁时随着父母一路南下逃到京城讨生,歧视的言语与目光几乎刺得她直不起腰。
后来父母因为五两银子将她贱买进花楼,做了乐姬,周遭的姐姐妹妹更是连看都懒得看她,不管她的舞跳得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