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快要听不见了。

&esp;&esp;他也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了。

&esp;&esp;“你发誓，无论以后想起什么，都会记得自己肩上的责任，和这一刻不愿舍弃天下苍生时所发下的宏愿。”

&esp;&esp;好啊……我一定不会忘记你，和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。

&esp;&esp;狄姜的话越来越飘忽，钟旭心中答了她一句，便垂下头，永远地失去了呼吸。

&esp;&esp;狄姜一动不动地抱着他，无视耳边传来的狂风和尖啸，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，就有安宁。

&esp;&esp;武瑞安沉默地立在一旁，看了她许久，直到落日的余晖撒在窗上，血腥升腾而起，弥漫了整个房间。

&esp;&esp;武瑞安才不确定地开口：“国师他……怎么了？”

&esp;&esp;狄姜松了一口气，道：“钟旭他死啦。”

&esp;&esp;“死了？”武瑞安大惊：“他就这样死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狄姜点了点头，面色无所动容，甚至毫不悲伤。

&esp;&esp;狄姜是大夫，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钟旭在自己怀中死去，而无所作为？

&esp;&esp;这实在是难以理解。

&esp;&esp;武瑞安内心恸容，眼眶渐渐泛起红光。他看着毫无反应的狄姜，疑惑问她：“为什么你看起来都不难过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没有时间难过。”

&esp;&esp;狄姜神色坚毅，眉头微蹙，说：“而且……死亡不是终点，死亡才是开始。”

&esp;&esp;狄姜嘴角带笑，抚了抚钟旭冰凉地面颊，轻声笑道：“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。”

&esp;&esp;她的声音清脆，可语气却不尽荒凉，就像是凡间活了百岁的古稀老人，透着一股浓烈的沧桑意味。

&esp;&esp;“帝君，以后，又要请你多指教了。不过，在那之前，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。”

&esp;&esp;狄姜放下钟旭，看了武瑞安，一道金光倏尔印入他的额心。

&esp;&esp;“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，我现在就告诉你，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狄姜说完，径直打开房门，走出房去。

&esp;&esp;她在踏出大门的一瞬间，全身带血的白衣顷刻之间换成了紫金相交的袈裟。

&esp;&esp;她左手托着宝珠，右手执杖。凭空出现的权杖和宝珠在阳光照耀下辉煌夺目，武瑞安跟在她后面，甚至看见她身上显现莲盘。

&esp;&esp;武瑞安揉了揉眼睛，再睁开，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。

&esp;&esp;狄姜的周身似是被阳光镀上一层金光，也似是自带的光芒。她从容走下台阶，脚下步步生莲。

&esp;&esp;武瑞安跌跌撞撞地跟上去，才发现太极宫前漆黑一片。

&esp;&esp;阳光被黑暗吞噬，狂风怒号。

&esp;&esp;来自地狱的火焰开遍，四周一片猩红。

&esp;&esp;武瑞安终于看见了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——来自四方的恶鬼集中在此，狄姜踏碎一地残魄，踩着尸山骸骨走到广场正中。

&esp;&esp;在那里，有一团黑色的影子，它没有实体，却耸入云霄，仿佛这世上所有最黑暗的一切都集中在那里。

&esp;&esp;武瑞安突然明白钟旭为什么会死了。

&esp;&esp;狄姜也如钟旭一般，距离那团黑影越来越近。

&esp;&esp;“不！不要去——！”武瑞安大吼，向前跑去。

&esp;&esp;狄姜充耳不闻。

&esp;&esp;武瑞安情急之下，踩着血液，踏过火焰，手指穿过一缕缕张牙舞爪，面目狰狞的冤魂，想要将狄姜带回来。

&esp;&esp;他不希望狄姜也这么死去……他想要保护她啊。

&esp;&esp;他能战胜恐惧，却越不过身份的鸿沟。

&esp;&esp;他不属于地界。

&esp;&esp;他碰不到它们。

&esp;&esp;狄姜在飓风中站定。青丝随风而舞。

&esp;&esp;“嘭！”地一声，狄姜的权杖重重触到地上，溅起一圈血花。

&esp;&esp;紧接着，以权杖为中心，漾开一圈圈金色波纹。

&esp;&esp;奇迹发生了。

&esp;&esp;刹那间，血液不再猩红，尸体在金光中湮灭，骸骨破碎如沙，被风一吹，消散不见。

&esp;&esp;狄姜站在光芒的正中。气势张扬，不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