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唤孤作何?”
“没什么。”
王阿花定定看着眼前的人,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,
……
皓月当空。
第一次,王阿花有了离开的打算。
她从前只觉得话本子里那些情情爱爱矫情得很,今日放在她自己身上,她才知晓眼前所见,无法自白心迹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。
她要行礼,要听从差遣。
等那个人用她用得不顺手了,她便会被扔掉。
每每想到此,她便会觉得心有不甘。
情爱在心中如毒草一般疯长,滋养着她的贪心,她已然接受不了随时可被丢弃的命运了。
那个人是她的君,她却已经不想再做那个人的臣了。
自己的心已经越界了,所言所行又何尝能忍得住不逾矩。
走罢走罢,余生漫长,王阿花相信一切求不得的情感都能在时间中消弥。
只是离开容易,离开之后再也不被找到却不大容易。
长公主府那样多的人手,若要来寻她,她即便不被找到,余生也会东躲西藏。
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除非……叫长公主府的人再也不会来寻她。
王阿花轻扣着桌沿,心里有了模模糊糊地一点方向。
她提笔,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。
“死遁”。
没有人会不厌其烦地追寻一个死人的踪影。
且说私通风波,众人闹了几天,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,见迟迟没有责罚下来,众人也便回过了味儿来。
信王在第三日的时候进奏,为自己的姑姑求情。言辞恳切,细细数道了近来的裴安懿的所做所行,歌功颂德了一番。
以欧阳洛为首的老学究却不但算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,跳出来与信王对辩,两拨人差点就打了起来。
今日的早朝“热闹”极了,热闹得叫新帝头疼。
李怀远冷眼旁观着这一幕,不作表态。
最后两拨人倒是都达成了一个共识,长公主言行失德,绝不能和亲。
若是这等名声的女子送去和亲,多少是失了脸面的。
刚入官场的小年轻可能看不明白,但李怀远这等老狐狸已然回过味来。这丫头是在搞釜底抽薪这一套呢。
摆明了,不想去和亲,
裴安懿坐于雅亭中,探子来报,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。
她太了解男人了,一个男人是绝不允许另一个男人染指自己的女人的,这被视为对他男子气概的一场侮辱。
哪怕她是长公主,她也先被视作是女人。
女人先挑选男人是失德的。
如今被冠上“失德”帽子的她,不光和不了亲,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正经人家想和她议亲。
正和她意。
信王做了个顺水人情,将她留了下来。不过该做的场面活还是要有的,裴安懿被罚了整整一年的俸禄。
本来以她的性子,上辈子从没吃过钱的亏,如今这一世,她要从头培养势力,建立暗网,还要上下打点……白花花的银子入流水一般就这么花出去了,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。
俸禄这么没了,要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。
解禁出宫,裴安懿没有回府,先奔着长安西隅的一处宅子中去了。
第22章 名节不过是世间用来束缚女子的东西。
第二十二章
(上一章有修文~)
宅子中,一女子穿着浅蓝薄纱,正在逗弄着笼子中的一只八哥。见裴安懿来了,款款行了个礼,笑道:“不知殿下到了,有失远迎。”
裴安懿颔首,道:“回头会有人将城西那几个铺子的账册送过来。”
“殿下还真是直接,”张沁沁笑道,“这个月末,便会有银子送入长公主府上。”
“好,”裴安懿也不欲与之废话,转身便欲离开。
“殿下!”张沁沁出声叫住裴安懿,“沁沁有一惑,不知当问不当问。”
“问。”
“殿下的谋略叫沁沁佩服,只是殿下为何要如此——”张沁沁歪着头,斟酌着用词,“殿下为何要如此的额,自毁名节?”
全长安都在议论着这位长公主是多放荡的女子。
“名节,”裴安懿扬起头,“名节是什么?”
这话问得张沁沁一愣。
名节是什么?张沁沁还怎么没想过,她自小便被灌输着要守名节,但却没想过自己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。
裴安懿睨了她一眼,冷声道:“因为名节,所以女子不可抛头露面,所以张小姐便只能扮作男儿才能混迹于各个铺子。”
“因为名节,所以女子不能私会外男,所以张小姐出嫁前连赵公子一面都见不着。”
“张小姐此前所遇种种不公,细究起来都能落到名节二字上,孤看张小姐是糊涂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