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的脸上发现嫌弃,暗暗吁气。
虽然是世子先开口承认的,但她仍旧掩不住心虚。
得到她确切地回
答,宋熹顿时如遭雷劈,他清楚她平时有多么老实,基本不会说谎骗人。
但这怎么可能呢?
惊疑之间,他把这句话问了出来。
“我想,我们之间的事情,不需要向你解释,哦,你现在是国子监的监生。”崔伯翀眯着狭长的黑眸扫过他身上明显的监生服饰,“姓刘的犯了重罪,宋监生,你确定还要在这里待着吗?”
一句轻飘飘的质问骇得宋熹面皮僵硬,是,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来探小桃的门路。
刘县令若是获罪,那他的监生身份就有可能保不住,邱郎君承诺会为他和祭酒说情,但宋熹仍无法放心。
小桃与崔世子有关系,如果能得崔世子的帮助……然而,宋熹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,一时僵住。
“多一刻钟,也许你也要去牢中与姓刘的作伴。”崔伯翀的眼神冷冽,搂着少女的力道更重了一些,今日到现在,他的心头越来越不爽。
不爽到要撕碎什么东西才好。
“……学生告退。”宋熹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,行了一礼后,狼狈离去。
不过,匆忙之间,他倒是将一物收至眼底。
那是一支镶嵌着宝石的金钗,插在少女的发间,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鸾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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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前他不是这样的,对我很好,我唤他兄长,他会给我送吃的,有肉还有白米糕,就连抄书的活计,一开始也是他帮我寻来的。”
薛含桃松开手心,所以,她一直只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,而不是报复回去。
“嗯,把你送上绝路的人也有一个是他,若不是我搭救,你和那条老狗现在都骨头都捞不着。”崔伯翀点头,语气平淡,“现在又要把你卖身给我当妾,对你还好吗?”
薛含桃被他一句话说的羞愧难忍,恹恹地耷拉着脑袋,“不好,一点都不好。”
“世子对我很好。”她悄悄抬头,想起方才世子说娶她为妻是他的荣幸,差一点又哭出来。
“既然清楚谁对你才是真正的好,那现在就到你该回报的时候了。”崔伯翀淡淡瞥了她一眼,语气骤然变得刻薄起来,“我饿了,你还要在这里呆站着?”
他不仅饿,而且很热,体内躁动不止,骨头里冲撞着能够摧毁一切的戾气。
“我,我……世子快请进。”薛含桃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,日头升到最中央,世子不仅陪她走了很远的路,还站在门外这么长时间。
她真是罪该万死,居然对世子如此怠慢!
院门急匆匆地被她打开,露出门后果儿姐姐一张讪笑的脸。
显然,方才果儿就在门后,偷偷听到也看到了一切。
“娘子,您回来了,刚才院前来了个人,我看不认识就没让进来。世子!果儿见过世子,天呐,竟敢劳烦世子亲自送我家娘子归来。”
果儿拙劣的表演让人不堪入目,薛含桃羞得满脸通红,结结巴巴地嗯了一声,问家中还有什么吃食。
“还有娘子在满香楼买的蒸鸭,娘子交代将烤鸡每家送出去一只,最后一只被我和阿凶吃掉了。”
大黑狗也呜了一声,表示烤鸡的味道不错,下次多买点。
“一只蒸鸭,热一热,”薛含桃说到一半瞄见男人脸上的不悦,急智上头,从荷包里面掏出了银子递给果儿,“世子不喜欢吃蒸鸭,世子喜欢吃鱼,果儿姐姐,你去满香楼买鱼,肉卷,汤饼,还有一份冰山酥酪回来。”
满香楼的冰山酥酪,用冰、牛乳和鲜果制成,十分昂贵,一份就是二两银子。
可以说,薛含桃要辛辛苦苦两天抄一本书才能将将买到一份。
果儿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大方,震惊不已,银霜糕和冰山酥酪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。
不过她接过银子时,刚好撞见崔世子看向娘子的眼神,于是识趣地一个字也没说,脚底开溜出了门。
大方好啊,毕竟对象是崔世子,娘子未来的夫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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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儿走了,简陋的小院又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崔伯翀还记得她的话,挑眉随口一问,“不是要给种子浇水,愣着做什么?”
薛含桃如梦初醒,望了一眼自己的屋子,跑到厨房去灌了一瓢水,出来后心虚地不敢看他。
“房中有方椅,我搬出来给世子坐。”她忙的像只勤劳的小蜜蜂,进去房间搬了椅子,擦拭干净,放在唯一有树荫的地方。
也在铺着草席让那只大黑狗躺着的位置旁边。
崔伯翀缓缓走过去,用冷漠的眼神吓得大黑狗咬着草席跑开,一人独享安静与清凉。
此时,他看着她挑着半瓢的清水浇在几棵绿苗上,体内的躁动竟有了片刻的停歇。
“那是什么?”他开口又问,语气随着清风变得慵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