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为了把你死心塌地拴在秦灼身边。那时候我要进京了,老师被贬,阿翁受限,他身边没有一个人,我不放心。那时候我脸已经坏了,但你只记得我最好看的样子。”
她抬头看月亮,月亮照在她半张脸的伤疤上。秦温吉笑道:“这件事,到底是我亏心。这两天秦灼准备正式定亲的事,我思来想去,总觉得对你很不公平。”
她停下脚步,转头看陈子元,“你现在想悔婚,还来得及。”
陈子元静静听完,抬手抚摸红马鬃毛,开口道:“当年大王断足,寝宫大火,你冲进去救他,被火燎了脸。醒来郑翁给你尽力救治,还是留了疤痕。”
他顿了顿,“大王行动不便,是我去找的郑翁。温吉,这件事,我早就知道。”
秦温吉面无表情,半张完好的脸微抬,清丽得不像话。她手抚马颈,道: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“如果哪天我要反秦灼,你怎么选。”
霎时一寂。
陈子元气息微沉,将腰刀解下。
十年前,秦温吉将文公遗留的双刀一拆为二,双手捧一把刀,站在他面前。
秦温吉说,陈郎若爱护我兄如同性命,我与此刀,俱归陈郎。
十年后,陈子元双手捧刀,坚定道:“护他如性命,这是我的誓言。如果真有那一天,我会拿着你的刀,站在你的对立面。”
一片寂静中,秦温吉翻身上马,放声大笑,“好!”
抽响马鞭前,她看向陈子元。
“姓陈的,我嫁了!”
翌日清晨,金河平野旗帜连天,群马踏步。马背之上,都是靓妆炫服的少男少女。
秦灼也换了一身大红骑装,看向同样坐在马上的萧恒,笑道:“按我们南秦的风俗,有种的男人娶妻,都得竞赛求婚。”
“竞赛?”
“赛马。适婚女子戴金冠骑在前头,谁先抢上马背,谁就有资格先开口求娶。匪寇,婚媾,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萧恒抬头一看,十数贵族少年青年皆立马持鞭,等待政君温吉的马蹄。
秦灼冲陈子元喊道:“娶我妹妹可以,得自己光明正大地赢回来!”
他话音未落,鼓声已然一响。鼓槌结系的五彩丝绸随风一振,秦温吉已经快马飞驰出去。红马如飞日,扬鞭而去时身后无数马匹呼啸如风。陈子元也大声喝马,和一众王公们紧追出去。
秦温吉不戴金冠,戴了副黄金面具,原本给她打造的冠子还放在秦灼这边。
秦温吉不喜欢小家子玩意,冠无珠钗,做的大气。秦灼瞧了眼那冠子,心中一动。
突然,秦灼露出一个极其明艳的笑容,高声喊道:“萧重光!”
他将那顶金冠一掠戴上头顶,挥鞭飞奔出去。
阿双立在身边,直接傻了眼。这是求娶女子的仪式,秦灼这是……要娶老婆?
顷刻之间,已经有贵族女子策马去追了。彩裙飞舞,如同飞花。
阿双忙跺脚道:“将军,你快去啊,愣什么!”
她话还没说完,只听嚯的一声喝马,一道风卷而过,哪里有萧恒身影。
草野茫茫,陈子元一马当先,抱得美人,已和秦温吉换了马骑。二人驰马向前,陈子元正纳闷:“我怎么听见女人声音?”
他扭头一看,正见秦灼策马追上来。陈子元见他头上金冠,和身后一众淑女,大惊道:“娘哎大王,你玩这么大?想娶老婆咱回去慢慢商量,一地之母的事,可不能这么马虎定了!”
秦灼高声道:“大妹夫,麻溜滚吧!你不待她好,我——”
他戛然而止,狠话放到一半,猛地抽鞭走了。
陈子元掉头一瞧,果然见一匹白马疾追而来。哟,这不萧重光吗。
妈的,真会玩。
女子体力如何不及两个征战沙场的男人,秦灼和萧恒一前一后,早把贵女们的马蹄甩在身后。他们跑出场地,萧恒直追他到平野尽头。
平野尽头,太阳正在眼前,山如鸿鹄双翅,河水如同金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