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缓慢地、一毫米一毫米地,如同拆卸一枚最精密的炸弹般,将散在她枕边的那方带着她体温和发香的面纱,小心翼翼地拿起,又从口袋里,取出一方同款的,精准地放回原位,将每一个褶皱调整成原本的样子。
完成这一切,他又在黑暗中看了很久很久,压抑着想要触碰、想要将她揉入骨血的疯狂冲动,直到再不走理智的弦就将崩断,才如同来时般无声地消失。
军营,教官独立宿舍,深夜。
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盏昏暗的煤油灯,将墙壁上晃动的人影拉得巨大而扭曲。空气里弥漫着皮革、枪油和烟草混合的粗粝气息,这是属于军营,属于男人的味道。
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,精健的身躯窝陷在一张硬木椅里,领口松开着,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小片麦色的、带着旧伤疤的胸膛。
膝上摊着训练报告,但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掌心。
那里,静静躺着一方柔软细腻的白色丝质面纱——是他潜入那所房子,从她枕边交换来的‘战利品’。
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他缓缓抬起手,将那片薄如蝉翼的面纱凑近鼻端。
闭上眼睛,深深地、贪婪地吸了一口气。
面纱上残留着的属于她的气息,是她肌肤的温度、发丝的馨香,是她呼吸间最私密的气息。这气息曾在他白日靠近她时若有似无地撩拨他,曾在他无数个黑暗的凝视中萦绕,现在如此真实、如此浓郁地被他攫取、吞噬。
如同最猛烈的药,瞬间侵入他的四肢百骸!
一股强烈的、无法抑制的战栗从脊背炸开,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,令握着面纱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。
紧抿的薄唇间泄出一声极低、极压抑的的闷哼,他猛地睁开眼,眼眸此刻已是猩红一片,焚烧着压抑太久的、赤裸裸的欲念。
他靠向椅背,将那片带着她体香的面纱,覆盖在自己的脸上。
铜扣脱离扣眼,发出闷响。
第59章
冰凉的丝质触感贴上他高挺的鼻梁和滚烫的皮肤。
紧咬着牙关,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线,起伏的五官被柔和的白色遮蔽,后仰露出的脖颈紧绷着,喉结剧烈地滚动。
厚实粗糙的布料声,幅度不大,不快,但极有力,手背血管贲张,小臂隆起钢铁般的肌肉,胸膛剧烈的起伏,粗重的、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变得无比清晰。
汗水开始从鬓角渗出,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。
终于,一声被面纱捂住、却依旧能听出的闷吼,覆盖在脸上的面纱剧烈地起伏了一下,随即被他死死按在脸上。
另只手垂落在身侧,残留着黏腻与滚烫。
房间里只剩下渐渐平复、却依旧带着余韵的喘息,以及那挥之不去的浓烈气息。
空虚和更深的、噬骨的渴望,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无声地将他淹没,来得更加凶猛,更加难以餍足
日子闲适而温馨。
她总是坐在靠窗的桌前,或看信件,或处理工厂文件。
卢卡斯则会蜷在她旁边,有时专注摆弄着机械模型,有时捧着一本书,遇到不认识的字或不明白的话,就仰头问。她会放下手中的事耐心地解释,会伸出手,轻柔地拂过他柔软的金发。
孩子似乎格外依恋在她身边的感觉,即使各自安静做事,也总要挨着她的裙角。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,交织在地毯上,形成一种外人无法介入的宁静结界。
这份宁静总会被不速之客打破。
军靴踏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,每次他推门而入,高大身影会瞬间让房间显得逼仄。他有时带来一件昂贵的战舰模型,或一套镶嵌宝石的国际象棋,随意地放在孩子面前,换来一句“谢谢父亲”。偶尔会问卢卡斯的功课,得到的回答一次比一次简短。
更多时候,他会像尊观察哨一样沉默地坐在角落里,但目光很少停留在儿子身上,而是沉沉地落在窗边那个覆着面纱的身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