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只想自己查,应是不愿除他们姜国以外的人插手。”晏朝道。
“对于这些使臣而言,谢屿之死的结果,只要我们大乾给了说法,无论他们信与不信,都只能接受,他们现下既不能对结果提出异议,回姜国后也没办法交差。”
傅瑶光想了想,觉着晏朝说的也有些道理。
“那如此想来,这些使臣应也挺为难的。”
“不过可惜,他们便是现下不接受,最终也还是要认下这个事实,到底是在大乾境内,哪有他们来讨价还价的余地。”
正说着话,从方才傅瑶光和晏朝来的方向,又有一行人从林间走出来。
傅瑶光一眼便认出,走在前面的正是谢瞻,身后是姜国的使臣,还有父皇身边的王禄,以及带着几名御林军的周则安。
来到傅瑶光近前,那几位御林军先朝她行跪礼,周则安笑着上前道:
“公主,臣等奉陛下之命,在回京之前,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危。”
“周师哥,父皇责骂你了吗?”
傅瑶光让他们都起身,看了看周则安,而后打趣道。
周则安只是哀叹,“不骂更让我难受,公主您知道吗,臣现下比方才心里还要愧疚得多。”
“那是好事,周大将军心中愧疚,当值时便能更上心些,我也不必担心再有人想要杀我了。”傅瑶光玩笑着说。
“公主放心,臣定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。”周则安正色道。
“公主,有人刺杀您?”谢瞻蓦地出言问道。
闻言,傅瑶光转身朝向谢瞻,并未否认,“是啊。”
谢瞻面上的关心之色不似作伪,“公主可伤到了?”
“没有,晏大人为我挡了一箭,倒是伤得不轻,大抵背后之人是想要我的命。”傅瑶光垂下眼,声音显得有些轻飘飘的。
她说完,谢瞻朝一旁的晏朝望去。
自方才这一行人来到这边,晏朝便一副冷清模样,随行而来的那些大理寺属官站在他身后,本想将方才面圣的那些经过简单汇报一下,只一抬眼便瞧出今日晏大人心情实是算不得好。
想想也是,任谁平白无故挨上一箭心情能好。
这般想着,这些官员便也没人敢吭声。
谢瞻朝晏朝微微一笑,“晏大人如此忠心,实是令子慕敬佩。”
说完,他朝晏朝躬身行了一礼。
若按常理,晏朝是不能受谢瞻的礼的,可他淡漠面容平静又坦然,任由谢瞻行了礼后起身,他才开口,声色似如寒潭般森冷。
“晋王如此,难道殿下不是忠直之辈?”
四下一片寂静,晏朝这话如同诛心一般,当着大乾的公主和朝臣的面,身后还有姜国的来使,无论谢瞻认同与否,都不是那么回事。
谢瞻似是听不出晏朝言辞中的讥讽,他温和地望了傅瑶光一眼,笑道:
“说的也是,想来任谁当时伴在公主身侧,都会率先保护公主的,是本王关心则乱。”
他朝守在另一侧的周则安拱了拱手,“若当时是周将军当值,周将军定然也会保护公主。”
而后望着傅瑶光道:“本王也一样。”
“晋王殿下,这哪能一样。”
不待傅瑶光说什么,一旁的周则安便开口道:
“晏大人乃是文人,晋王也并非武将,倘若是臣当值,断不会让那贼人在眼前脱身。”
晏朝神色如常,对周则安的话置若罔闻,只似笑非笑地再度开口。
“周将军,使那柄梁弩的人可找到了?”
周则安语窒,顿时又没精打采地长叹一声。
饶是都不大客气,可这几人竟也聊得有来有往,傅瑶光渐渐有些不耐。
“父皇应不是让你们过来闲聊的吧?”
“诸位还是先说正事吧。”
晏朝微一侧首,站在他身后的大理寺属官觉察到他的目光,立时上前,斟酌着回禀。
“见过安华公主,臣等乃是大理寺下属仵作,是奉命前来验看的。”
“姜国贵使们要求,要晋王来主持验看,便一同过来了。”
谢瞻顺势道:“待会只怕场面不堪,殿下不若便在外面等候如何?”
并未回应谢瞻的话,傅瑶光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姜国使臣。
“我要进去。”她声音轻缓,语气却不容违抗。
这压根不是商量的语气。
但姜国的使臣实则也并不在意她到底进还是不进。
事已至此,都已经应下了让大理寺带着人来验看,多她一个不多,少她一个不少。
但使臣中仍有一人面露迟疑,只终归是一声不吭,什么都没敢说。
周则安带着他的一众御林军在院外部署守卫,傅瑶光则跟着姜国使臣和大理寺一行人一并进到院中。
谢瞻是和姜国使臣走在一处的,见离得不算近,傅瑶光有意落后了几步,来到晏朝的身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