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听语被这一句话雷得屁股一滑,差点摔到地上去,连忙狼狈地扒住木桌。
刑泽显然已经习惯了此老板的突然抽风,淡淡解释道:“外面来的支教老师,借宿在我家。”
“借宿就借宿!你这么管着她干嘛!”老板用手一指他,“刚刚我可都听说了,她”
“老板!”牧听语唯恐他嘴里再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,连忙大声打断道,“我突然不是那么想买酒了!要不改天我再来陪您聊天吧!今天就先告辞了!!!”
“啊哟?”老板瞅了瞅她,嘴里酸兮兮道,“你刚刚不还说一定要要我的酒吗?现在他来了怎么就急着要走了的啦?你来我这,不会就是想给他买酒吧——?”
牧听语:“”
刑泽撩起眼皮,瞥见牧听语脸上犹如石化的表情,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毛。
“不,不是”牧听语挣扎道,“我真的是想自己喝”
老板“哼”了一声,起身走向内室:“等着吧。”
酒铺内顿时只剩下牧听语和刑泽两个人。
牧听语垂着脑袋有些蔫巴,正在进行深切的反思和检讨。
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要给刑泽准备惊喜的时候,都会出现意外啊?
刑泽看向地上的面粉袋,开口问道:“你自己抱过来的?”
牧听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有气无力道:“不是,它长了翅膀跟在我后面飞过来的。”
刑泽嘴角不明显地弯了弯。
看着这么瘦,力气倒是不小。
“手痛不痛?”
牧听语不自觉地动了动两根手指头:“不痛,我没碰到的。”
女孩垂着脑袋,双手撑在长椅上,两只膝盖无意识地一碰一碰,看着没什么活力的样子。
刑泽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。
好像那天牧听语特地起了大早熬了粥,结果见他从外面回来时就是这副表情,跟现在如出一辙。
他心中一动,声音有些低:“你来给我买酒?”
“嗯?”牧听语抬起脑袋,表情已经超然物外,“谁说的,我自己想喝。”
刑泽:“”
老板从内室走出来,手里捧着一个玻璃坛子,坛子里是金黄色的酒液,上面还浮着一层厚厚的桂花。
刑泽一看那酒,顿时挑起了眉。
“看什么看。”老板没好气地说,“给小姑娘的,你不准喝。”
刑泽看着牧听语小心翼翼地捧过那坛酒,淡声问道:“你让她干什么了?”
“什么干什么!”老板愤愤道,“就喊小姑娘陪我聊十分钟的天,还被你给搅和了!”
刑泽瞥他一眼:“你有这么好心?”
“干什么,不能因为你之前问了好几回我都不给,就不允许我给其他人吧?”
刑泽不说话了。
老板抱着双臂站在一旁,突然用方言说道:“你这护犊子的架势,可不像是普通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啊这是铁树开花了?”
“”
刑泽垂下眼,看着牧听语把脸凑近玻璃坛子,专心致志地盯着悬浮在金色酒液里的细碎桂花粒看,眼神纯净得像一只丛林深处的小鹿。
她一扫刚刚有些低落的状态,好像又变得快乐起来,用手指扒拉着坛口上的木头塞子,动作里带着些许稚气。
半晌,他嗤地笑了一声,用方言回道:“就一小孩,开什么开。”
老板也跟着笑了一声,揶揄道:“你自己信么?”
刑泽盯着牧听语漂亮的、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看了一会儿,漫不经心地开口:“——不护着不行。”
“她闹腾得很。”
牧听语试图凑近盖子闻闻这桂花酒的味道,突然被刑泽戳了一下脑门。
“走了。”
“哦哦。”她刚要去提桌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袋子,就被刑泽挡了一下。
“去抱着吧。”刑泽用下巴一指桂花酒,“你的战利品。”
牧听语抱起玻璃坛子,耳根忽然有些发烫。
好好的讲什么战利品啊!太中二了吧!
刑泽提起剩下的所有东西,向老板一示意:“走了。”
老板笑眯眯地跟牧听语告别:“小姑娘,下回来玩。”
“好的——”牧听语回过头,声音清亮地说,“老板再见呀!下次我一定来好好陪您聊天!”
老板站在门口,看着刑泽把牧听语挡在道路内侧,而后者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往前走。
他哼笑了一声:“便宜这小子了”
牧听语站在自行车面前犯了难。
一堆小袋子倒还好说,可以放在前面的篮子里;面粉也不难放,随便系一下搭在后座就好了。
可是酒怎么办呢。
她抱着酒坛子,感觉抱了个烫手山芋。
这玻璃坛子随便磕一下碰一下就要碎,根本不敢让它在车篮子里乱晃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