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军轻哂笑了一声,顺带拍了拍手上的灰,眼神中带着的狎昵意味。人命在他们这,是可以用来抵债的……
纸钱烧完他站起来,高大的暗影把刘国庆分割成两半,刘国庆面目神情萎靡,两眼惊恐的看着他,“你要做什么?你不能杀我……你不能杀我……”
陆军看着他绝望又无助的样子,没有一丝痛快,当年宋惠子也这么求过他,可他没有放过她,那现在他更不可能会放过他!
他在他哥坟旁边种了一株曼陀罗。更为准确的说,是给刘国庆种的。
来之前,他把所有要烧的纸钱都用曼陀罗汁浸泡过,等烧完了,致幻的毒雾会慢慢的侵蚀刘国庆的大脑。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,而且刘国庆这样的人,他跟他多说一个字他都嫌脏。
他拿着他哥的遗像走到床畔边,刘国庆做贼心虚,不敢看,拽着残废的身躯往床里爬。
“不是我杀的……不是我杀的,你去找于耀东,是于耀东杀的……”
“你别着急,他很快就来找你了。”这是陆军今晚说的第一句话,也是最后一句。火盆里的纸钱烧尽了,他推开门窗,凛风像索命的鬼,凶猛肆虐的往里灌。
“刘国庆……”
这声音不是陆军的,刘国庆侧过身去,是于耀东……
“啊……有鬼……有鬼,有鬼……”
嘶哑的惨叫声,吓到了屋檐上的乌鸦,盘旋在冥冥的雨夜中叫了几声又落在了屋檐上……
宋惠子走到半路,梁靖暄拽她往另一个岔路口走,“二婶,二叔不在家……”
宋惠子心弦一颤,那个方向是刘家……
“快点走,快点走……”
滂沱的冷雨,像冷针一根根的扎在她身上,她一直都知道陆军在做什么,她想帮他,可陆军不让。
说不想让她的手沾上恶臭的血……
陆军没回家,也没去接宋惠子,而是去了陆川的坟前。二十三年前,他没给他穿的孝服,没给他烧的纸钱,都在今晚补上了。
“哥,刘国庆活不过两天了……我罪孽太重了,可能会不得好死,但你不用管我,你保佑我媳妇儿就行……”
“还有你儿子,你儿媳……当然了,我是真看不上你儿子,一回来就打我儿子,我们俩各论各的,暄宝永远是我儿子……”
陆军说着话没注意火盆里的火,猛的大了起来烫了他的手,“你不同意……我儿子都给你当儿媳妇了,你还不同意,你凭什么不同意?你死都死了,你别想管我……”
纸钱烧完他把身上的孝服也脱了,扔进火盆里,紧接着是陆川的遗像。全部烧完,幽幽的冷雨也停了,他抬头看夜空,没有月亮,可地上却亮的都不用打手电筒……
他用戏腔唱《剪灯余话武平灵怪录》脚步轻快的往山下走,“逡巡间,坠兔收光,远鸡戒晓……”
刚到山下,就看到宋惠子和梁靖暄站在岔路口等他,手里还拿着滴水的伞,应该是等了很久了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?不是去看戏了吗?”
梁靖暄眼泪氤氲开,猛扑进他怀里,“你去哪了……我和二婶怎么找都找不到你……”
陆军想敷衍,可宋惠子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讷讷地改了口,“我来看你大伯了,你们娘俩淋着没,这么大的雨……”
“没有……”梁靖暄拽他衣服,湿漉漉的,“二叔,你淋到雨了……”
陆军快速地勾了一下他的鼻子,“就淋到了一点点!”宋惠子哽咽的看着他,泪珠沿着泛红的眼眶大颗大颗地落下来。
“媳妇儿,你别哭……我这不好好的吗?我没事儿,你别哭……”
陆军慌慌张张的给她擦眼泪,“你身体不好,不能哭的,咱们回家……”
“回家……”宋惠子什么都不怕,就怕陆军做完所有的事情,丢下她……
那她怎么办?
陆军攥紧她的手,“好,回家……”这一次,她的手不再冰冷,有了一丝丝的暖气。
宋惠子擦干眼泪,拿过梁靖暄手里的雨伞,“暄宝,别走回去了,让你二叔背你,你鞋都湿了。”陆军刚才没看清,现在离得近了才看到梁靖的鞋子在冒水。
梁靖暄吸了吸鼻子,“我不要,我要自己走回去……”
陆军正好也不想背,“那行,你自己走回去,回去了让你老公背!”
宋惠子掐了他一把,“他自己走回去,等会儿会感冒的……”
陆军压低声音说,“以前背一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,可他现在胖了,我这老胳膊老腿的,背不了多久……而且我想背你,不想背他。”
宋惠子脸很烫,“孩子还在呢,说什么呢你?!”
甩开他的手去牵梁靖暄的,“暄宝,走快点,我们回家换鞋。”
“好!”梁靖暄僵着没走,伸着手等陆军,“二叔……”
陆军牵住他的手,“还是我小儿子好!”
宋惠子冷冷的看他,陆军马上又改口,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