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陆是闻,我可不可以抽根烟。胃难受。”
语气听起来很平淡, 但陆是闻还是可以清楚察觉到他此时身体僵得厉害,显然是被医院的环境勾起应激反应。
“不抽好不好。”陆是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话梅糖, 剥开凑到江荻嘴边。
自从江荻开始戒烟,他总习惯在兜里放几颗糖。
江荻偏头避开了, 仍直直盯着“抢救中”的指示灯。
“吕科那傻逼很怂…每回打架数他跑得快, 连处分都没背过。”江荻垂在身侧的手攥紧,有些想不通地喃喃,“昨晚不都还在群里说屁话么, 谁给他的勇气敢飞身挡刀?真特么出息了。”
“换我也会这么做。”身边的人顿了下, 轻声, “你也一样。”
抢救室的门开了,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。
江荻和陆是闻快步上前, 胡小蝶更是瞬间蹭起身,一群人将医生围住。
“大夫,我外甥怎么样了?!”吕科姨妈焦急问。
医生摘下口罩, 神色凝重:“患者脾破裂失血过多,虽然已经手术为他止血,但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。术后更要防止进一步的腹腔感染。”
胡小蝶:“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!”
“这不好说。”医生叹口气,“每个人情况不一样,但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,总之先尽力保住命要紧。”
话音刚落,吕科外婆就泣不成声。在她印象里,外孙成日就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,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会比自己更早躺在病床上。
一小时后,吕科被转入icu。
吕科外婆和姨妈还是明事理的,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并没怎么责怪胡小蝶。江荻、陆是闻还要去警察那边做更详细的备案,就算不放心也只能先行离开医院。
江荻隔着玻璃窗最后看了吕科一眼,他身上插满管子,戴着呼吸机。
江荻记得吕科有段时间爱看科幻电影,还说很羡慕那些改造人,躺着什么都不用干,插了机械仪器睡一觉,醒了就能满血复活。
以前最不爱听他说话,不知怎么现在一下就又都想起来了。
从警局出来后,陆是闻先给律师打了电话。黄毛他们已经被依法拘留,下一步就是对其发起诉讼。
案情非常直观,送他们吃几年牢饭肯定是没跑。现下最要紧的是为吕科家争取更多赔偿。
雨还在不停下,空气闷热的令人喘不过气来。
陆是闻和江荻的手机上分别有一排未接来电,几乎都来自梁主任和老田。甚至连多日不与陆是闻联系的苗玉兰也给他发消息,质问他为什么没参加考试。
陆是闻回了个“晚些说”,与江荻商量后决定还是先回学校。
教导处里,梁主任正黑着脸两手交叉拇指飞速打转。一会儿站起来转悠几圈,到窗边看看雨,一会儿又扑通坐下,二郎腿来回来倒腾个儿。
桌上的杯子被他端起放下再端起,愣是喝不进一口。
一旁的老田劝:“您先别急吧。”
“怎么能不急?!”梁主任大骂,“太不像话了!等他们回来一律记过!记大过!还有你,你也一起记过!”
“记记记。”老田这会儿也紧张得不行,不久前他接到派出所电话,说有个他们班的学生受伤了在医院抢救。彼时年级组长也正跟他反映,江荻开考前从教室后门跑了。
不仅如此,借口上厕所的陆是闻还一并不见了。
老田起初的最先反应,受伤的应该是他们其中一个,细问后才知道居然是吕科。
“派出所那边说警是陆是闻报的。”老田顿了顿,“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,吕科那孩子是在来学校半道上被劫的,打电话给江荻求救,江荻担心才赶过去。是闻又是怕江荻出事才…”
“你还替他们说话?!”
“这、警察也这么说。”
“谁说的都没用!通通给我记过!退学!开除!!”
梁主任夹起公文包就往外走,老田连忙跟上:“您干嘛去?”
“广播站通报!!”
梁主任一拉门,恰好和赶来的江荻、陆是闻迎面撞上。
他先是一愣,紧接着由脸到脖子一路胀得通红,嘴唇不停颤抖。
“你、你们…大爷的…”
梁主任破天荒爆了句粗口,下一秒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,他肥硕臃肿的身躯径自朝两人重重压来。
张开手臂,一把将他们圈住,红着眼哑声道,“吓死我了!!”
……
得知吕科的状况,并从陆是闻口中重新了解一遍事情经过后的梁主任,关严教导处门窗,拉下窗帘,当着老田和两个学生的面点燃一支烟。
抽完什么也没说的推门出去了,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两套卷子,往桌上一扔,看也不看他们地说: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