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嗡!
显示屏上弹出新来微信,顾岩站在审讯室门口,点开查看。
吕盼梅支队:【ok】
随后还没等锁屏,又是一条新的。
吕盼梅支队:【你说要搞点处罚耽误时间,涉及到罚款,你出!你对象还是个学生呢。】
顾岩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杨,敲打键盘,飞快发出一条。
【我工资卡昨天就给他了,而且他小金库也被补满了。】
随后推门而入,目光分毫未给坐在约束椅上的何渭,直接走到桌边坐下,直到孟婳把所有资料整理好,这场最后的审讯拉开帷幕。
“何渭,二十年前一场大火,你是唯一逃离出来的人。”孟婳语气稍显强硬,“而在前面你也已经招供,是你,把何辞盈的尸体藏起来,而后埋葬在楚江宴的墓地。”
“非法处理尸体,判多少年?”何渭轻描淡写地问,“恶意纵火又判多少年?”
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,就连记录员敲打假盘的手指都悬空不动。
何渭浑浊的眼珠子瞅着顾岩:“怎么不说话,你们不是很会套话吗?就算何让尘拿枪恐吓他老子,又怎么样?他才是那个违规做错的人啊!”
顾岩不动神色,手肘搭在桌面,十指交叉,幽深的双眼冰冷无情。
“我害谁了?是我老婆要把女儿送走,这就是事实!如果她不送走,就不会吵架,引发意外火灾!”何渭一声声冷笑响起,充满了恶毒,“被烧死难道怪我吗?”
最后几个字堪称是咬牙切齿般不知悔改,简直和第一场审讯最初判若两人。
孟婳和记录员同时露出了嫌恶的眼神,就连单面玻璃后的蒋磊也是鄙夷地骂了两句。
“但是你二十年前的口供在撒谎,”顾岩肩背挺直,视线由上而下望着对面的人,平淡的嗓音藏着一丝压抑,“当年有个警察上门询问情况,你声称外面站着的就是你女儿,而那个时候,何辞盈已经死了,你撒谎欺瞒警察。”
何渭像是被针扎了下,眉眼都扭曲在一起。
孟婳表情登时一变,因为提前准备的资料中没有提及二十年前警察上门的事,顾副支队是什么时候调取得知的?
“你还记得吗?那个时候的警察问你——&039;那您女儿呢?何渭,这场意外大火,你老婆不幸身亡……”
顾岩说话的时候已经面无表情到骇人的地步,似乎在强行克制什么情绪:“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,那天的日期吗?十二月六号,那天下了非常大的雨。”
单面玻璃后的蒋磊嘴巴因为过于惊讶忘记合上。
因为他清楚知道,这些旧资料压根就没保存,他当时找了多少熟人也都寻不到结果,二十年前的一个意外火灾,根本就不可能保存卷宗。顾副支队是从哪里得知的?
骤然像是虚空中一道闪电劈过,他喃喃道:“十二月六号……”
——那是顾岩父母车祸的日期!
蒋磊不停吞咽口水,惊恐的视线穿透单面玻璃望向顾岩的背影,彷佛心里瞬间清晰。
——难怪为这场审讯不能让何让尘参加,如果让他知道顾岩的父母是调查二十年前火灾回来后意外车祸,肯定会内疚死的。
“那个时候何辞盈的尸体被埋在地窖对吧。”顾岩说,“当然了,你可以否认,但我们痕检部门的人已经驱车去你家了,何渭,你不要忘了,祁建宏家里地窖埋尸都能被我们查出来。”
何渭一张嘴,却像是喉咙被塞了个滚烫的石头,灼得发不出声音。
顾岩在他瞪视中,神情冰冷:“一场意外大火,烧死人并不稀奇,楚江宴也好,何辞盈也好,毕竟。”他奇怪地顿了顿,继续说:
“毕竟人确实没有办法抵抗意外和天灾。可你偏偏要隐瞒何辞盈的死亡真相,这不符合逻辑,是为什么?因为,何辞盈根本就不是死于火灾!你在掩盖这个事实!”
何渭张着的嘴不停发抖,顾岩却对着他讽刺地笑了下:“是不是在幻想,我们没有证据?你错了,哪怕何辞盈已经死了,也能告诉我们死因!她依然是缄默的证人!”
“你!你——”
何渭完全想不到仅仅短短的一小时,眼前这个警察就做了那么多事情,竟然从最细微的裂缝里把真相硬生生撬了出来。
顾岩环环相扣的质问,严丝合缝的逻辑链条,每个问题都直击要害,的确能把对方逼得节节败退,退无可退。
他看着对面如溃败公鸡般的状态,颇为愉快地反问:“怎么样,你现在还觉得何让尘,只是从你嘴里逼出‘非法处理尸体’的罪名吗?他可是帮助我们警方直接挖到线索,我们痕检、法医两个部门加班加点也会把证据提交上来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!”
何谓不停惨笑,手铐被晃得哗啦作响,脑子似乎已经被逼的不清醒了,嘴里神经质地重复:“当时怎么不给他淹死呢!淹死多好啊……”
审讯室内没人知道后面这句话的意思,除了顾岩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