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亲爱的,你怎么才回……”
开门同时,他笑盈盈张开手臂,准备扑进那个熟悉的拥抱。
触碰到的瞬间,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。
怀中的触感冰冷、坚硬、硌得他左胸第二根肋骨生疼。
四周陷入无尽黑暗,唯有一束惨淡的月光,笼罩着他。
伽巧缓慢低下头,看向自己紧紧抱住的东西——
那是一块冰冷方正的石碑。
凄冷月光从自己怀中空隙洒落,模模糊糊照亮石碑上鬼森森的七个字。
亡夫祝南屿之墓
“!!!”
伽巧蓦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,瞳孔暂时失焦,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大口呼吸。
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忽大忽小,压得他久久缓不过气,脑海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。
伽巧左手按住胸口坐起,右手下意识伸向旁边柜子,徒然地想要握紧什么。
‘咔嚓——’
质地坚硬的陶瓷摆件,被他无意识捏得粉碎,发出巨大声响。
伽巧惊得身子轻颤一下,才算彻底清醒,慢慢看向悬挂在墙上的电子钟。
20xx年9月13日。
距离祝南屿暴雨夜开车冲下盘山公路那天,已经过去三年又11个月。
伽巧闭了闭眼,抬手按住眉心,尽可能平复情绪。
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两声克制的敲门,随即房门被人轻轻推开。
管家鹿珉快步跑到床边,一张与年龄不符的娃娃脸写满担忧,试探着伸手拍了下伽巧的肩。
祝南屿离世将近四年,期间一直由鹿珉负责管理家中事务,同时照顾伽巧的日常起居。
选中他的理由很简单,鹿珉任劳任怨,细致专业,而且字面意义的‘守口如瓶’。
——他是个哑巴。
伽巧慢吞吞睁开眼睛,看向鹿珉。
鹿珉缩回手,用伽巧能够理解的简单手语比划‘又下雨了,你没事吧’。
“没事。”
伽巧眼底无波无澜,用一如既往的平淡且虚弱的语气回答:
“做了个无关紧要的梦罢了。”
鹿珉目光扫过床头柜和地板洒落的陶瓷残骸,碎得比平常更严重。
无关紧要……吗?
沉默几秒,鹿珉将双手举过头顶张开又攥紧,模仿兔子抖耳朵的样子,同时歪了下头。
‘真的没事吗?’
“嗯。”伽巧恢复平静,“不用安慰,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意料之中的冷漠回答。鹿珉认命地叹了口气,用口袋里拿出行程本,匆匆写下几个字,举到伽巧面前。
‘有客人来拜访。’
“知道了。”伽巧掀开被子,走向衣帽间,“让他们再等几分钟,我换好衣服就去。”
路过衣帽间与主卧相连的墙角,目光掠过杵在墙角的巨大礼物盒,目光有一瞬恍惚。
包装纸已经泛黄卷边,粉色蝴蝶结依然保持最初的状态。
他低头,轻轻踢了踢盒子底端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:
“还不如送充气娃娃。”
陈彩彩是刚分配到市中心派出所户籍室的管理员,这些天主要由前辈张哥带着熟悉工作。
户籍管理员的主要工作包括办理户籍、迁入迁出、以及注销户籍。
前两项都好处理,‘注销户籍’意味着宣判该公民法律层面的死亡。因此经常遇到亲属悲伤过度,迟迟不肯注销逝者户籍的情况。
辖区老前辈觉得发短信太没有人情味,通常都会登门劝慰。
“张、张哥!”陈彩彩蹬着共享单车,气喘吁吁问前面的张哥,“这、这边离市区七十多公里,也算咱们辖区吗?”
张哥乐呵呵回头,“这片地方不算,但只要人是咱辖区的,我们就得负责到底!”
陈彩彩两条腿差点蹬出火星子,眼前终于出现一栋气派的别墅,藏在山林间遗世独立,宛如暴风雪山庄绝佳取景地。
张哥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,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动静,大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黑洞洞的缝,吓得陈彩彩后背窜起一股凉气。
“张、张哥……”陈彩彩颤着声问,“注销户口这事……确定是跟活人谈吧?”
“这不是废话嘛?难道指望死者亲自去派出所销户?哈哈哈!”
陈彩彩默念‘为人民服务’和‘南无阿弥陀佛’,壮着胆子走进别墅。
进了门,才看到门厅站着一个圆脸大眼睛、身穿管家制服的人,手里举着线圈本,上面写着四个工整大字:
‘欢迎光临’。
鹿珉对上陈彩彩惊魂未定的视线,眨巴眨巴大眼睛,将线圈本翻过一页。
‘我家主人正在午睡,请两位到客厅稍坐片刻,我为你们准备了茶和点心。’
接着又翻第三页:
‘抱歉,我是个哑巴,无法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