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切,暂时管不上这事。昨天陈怡静和她说皇帝早对尔雅有杀心的事,果然还是让她很在意。她一定要亲眼确认尔雅的情况才能安心。
兴州行宫是真正的齐司砚令人修建的。规模宏大、风格典雅, 很是气派奢华。国库的钱用来大兴土木,也难怪没钱去强国。
祁尔雅的住处小巧但规整, 青瓦屋顶, 朱漆木门,院内一棵海棠。像是想到祁戈雅会来,殿门早早就敞开。
两人还没踏进门, 坐在树下的少女便站了起来,声音清甜地喊:“姐姐!”
祁戈雅疾步过去:“在宫里一切还好?最近身体好些了吗?宫人有没有苛待你?”
“我一切都好。昭仪娘娘日日都来探望我。”祁尔雅笑意嫣然,抓着姐姐的手腕不放, 好半天目光才移到祁戈雅身后的人, “嗯?这位是……?”
祁戈雅:“我的下属。”
“可是这双眼睛……”祁尔雅向陈怡静走近两步, 猝不及防伸出手摘下了她的面具, “既是下属,怎么会和姐姐长得一样呢?”
祁戈雅:“……”
陈怡静:“……”
祁戈雅摸了下鼻子:“她是我们的远房表姐。”
“你方才还说她是你的下属呢?”
“……一开始是表姐, 说来投奔我, 于是成了下属。”
“是这样吗?表姐?”祁尔雅问陈怡静。
陈怡静: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“祁卫将。”
一个内侍来到门外,“祁卫将可在?”
祁戈雅踏出殿门:“中常侍。”
那中常侍便笑:“陛下早猜到卫将军在这儿, 宣卫将过去议事。”
“好。我这就过去。”祁戈雅让中常侍稍等, 回屋来和祁尔雅道,“尔雅,你先和——和表姐在这等我。待我见过陛下再来看你。”
祁尔雅自然称好。
不过等祁戈雅一走, 这位妹妹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和善了。陈怡静都一句开场白没说,祁尔雅就不知道从哪里抽了一把匕首出来架在她脖子上:“你到底是谁?”
别说,祁尔雅紧抿双唇面露冷光的模样居然真的和戈雅有几分相似。
陈怡静:“呃,某种程度上来说,我真是你们的亲戚。”
“祁家早就灭门了,哪来什么亲戚。”祁尔雅的胸膛起伏着,额间渗出几滴汗来,将匕首又欺近了些,“说,你接近我姐姐有何目的?”
“别这么紧张,小孩姐。”陈怡静说,“如果我真的是坏人,祁戈雅怎么会放心让我和你待在一块?你难道不相信她的判断吗?”
祁尔雅眸中微动,似有动容,一张口却猛然咳嗽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陈怡静急忙轻拍她的后背。
祁尔雅连咳数声,后背不住弓起。这阵咳嗽似乎耗尽了她大半的体力,她极尽单薄的身体飘晃着便要栽倒。
陈怡静赶紧扶住她:“要不要去给你找医生?”
“不……用。”祁尔雅平复了下呼吸,掏出一条丝巾捂下满嘴的血。
在她扬手的时候,陈怡静不经意瞥见她袖口里的伤痕,当即一惊,抓住她的手腕将袖口往上撩。白皙的手臂竟有那么多细细密密的血痂。
“怎么回事?”陈怡静问,“这是谁干的?”
祁尔雅还没缓过来,另一只手撑在石桌上。口脂被丝巾抹去,她死白的唇色一览无遗。
陈怡静:“是不是皇帝?还是那个昭仪?她们欺负你?”
“不……”祁尔雅终于直起身来,只是声音还透着一种虚弱,“不是她们……是我自己。”
“你——”陈怡静哑然,“你为什么自残?”
祁尔雅望着陈怡静,竟然从她急切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,不由心下动容。
好一会儿,祁尔雅的眼睫扇动着,低声说:“我……其实……很想死。”
听见这句话,陈怡静脱口而出道:“不行!”
然而,祁尔雅此后说的话依旧在她意料之外:“我明白。我是想死,但我更想姐姐活着……姐姐与我相依为命,若我死了,她也不会想活。若我活一天,姐姐也会活一天。所以我不能死。我要好好地活着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