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你。”
秦陆套上白大褂,戴好医用口罩,架好平光眼镜,又将额前的碎发拨下来遮住伤口。
确保不会被人轻易认出,刘晨才带他乘坐电梯径直前往六楼的心理科病房。
心理科走廊光线很充足,但突显出一种压抑的寂静感。
亓温妍已经等在病房门口,她看也不看秦陆,只冷着脸沉声开口:“他现在情况特殊,别再刺激他,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。”
秦陆保证:“我明白,你放心。”
轻轻推开厚重的病房门,豆沙绿墙面映入眼帘,日光暖暖的透过玻璃窗洒在浅橡木地板上。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淡,反而被一阵清幽的檀香取代。
亓温妍面带笑容地走进病房,音调上扬亲和力十足:“嗨,俞扬,今天感觉好点了吗?”
秦陆跟在她身后半步,脚步放得极轻,目光越过她,迫不及待地落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。
身穿蓝色病号服的俞扬身形单薄如瓷偶,正无声无息地靠在床头,深陷蓬松的枕头里。一床米白色薄被盖至小腹,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透明。
如果秦陆足够敏感,就会发现他对亓温妍的声音没有一丝丝反应,仿佛灵魂剥离只剩下了一具腐朽的空壳。
但他还不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只一心贪婪地描摹心爱之人的轮廓。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攥成拳,拼命压抑想要上前触碰的冲动,所有心痛顷刻间呼啸而出。
病房里,唐皓洋和杨乐看见亓温妍立刻急切围上来。
唐皓洋脸上写满焦虑:“亓医生,你们的治疗究竟有没有用?为什么他的情况越来越差!刚开始只是不出声,现在一动不动,对外界没有反应,喝水进食也变得困难!再这么下去,他的身体怎么会吃得消?”
“唐皓洋你别激动,跟医生好好说话。”杨乐明显沉稳了许多,他态度谦和,“抱歉亓医生,他只是关心则乱,所以说话冲了些。我们只是想了解接下来该如何治疗?我们又能为他做点什么?”
亓温妍微微颔首,声音低沉柔和,语速适中道:“俞扬目前的状况,在医学上被称为重度抑郁性木僵。
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,你们看到的他对外界失去反应,实际上是大脑在极端痛苦下强行启动的一种保护机制。
情感麻木,意志活动减退甚至于轻生自杀会是他这一阶段的主要表现,所以他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差。
如果可以,请全天陪着他,不要放他一个人在病房。可以尝试跟他讲一些有趣的见闻或者以往的美好回忆。
因为他刚从icu出来,身体状况比较虚弱,要等他身体机能好转,才能进行电休克治疗。所以这段时间,麻烦你们了。”
亓温妍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,一下下扎进秦陆的心里,痛得他喘不过气。
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向病床,秦陆站在病床边微微俯身,目光贪婪地看着俞扬。
他依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,头微微偏向窗外,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,却照不透那双空洞的眼眸。
那里面,没有焦点,不含感情,只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永夜寂海,悄无声息的湮没在喧嚣的人间里。
看着这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秦陆的心脏像是被无数蚂蚁一点点啃噬嚼碎,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。
他再清楚不过,那双眼眸,曾经盛满了喜怒哀乐,盛满了璀璨的星光……过去那些鲜活的记忆在此刻尽数化作最锋利的刀具,反复凌迟着他。
喉头一阵阵发紧发涩,喉咙深处猛地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!秦陆下意识绷紧下颌,捂住嘴试图将它压制下去。然而,他脸颊憋得通红,胸腔剧烈起伏,却无法抑制这股难缠的痒意。
他脚步慌乱地奔向门口,自制力却在顷刻间土崩瓦解,“咳!”,短促、压抑的声音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。
与此同时,这声轻咳如同按下了地狱之门的开关。
俞扬空洞的瞳孔骤然缩紧,像被电流击中般地猛地一颤!下一秒,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,左手竟如同利刃般疯狂地撕扯着右手臂上的纱布。纱布被粗暴撕扯开,露出手腕和手指上的那些血肉模糊还在渗液的伤口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