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样?,李大善人也不好问了。
裴益瞅了眼热闹的大堂门口,低声道:“我们晚上在客栈住一晚,你?托人把货的消息送过来。外面那波人说不定会来排查,你?知道怎么说。”
李大善人很上道:“自然,你?们只是?在鄙人手里买了一批药材,打算放在自家铺子里售卖而已。”
“哎,这位爷?这位爷!人看上了要赎的,不能直接带走!”奚管事坐在大堂查账,一回头看见卫霄抱着人下来气势冲冲往外走,瞬间傻了眼。
他立刻放下账本去阻拦,却被卫霄一个眼刀定在了原地。还好李大善人立刻冲了上来,把他往一邊拉,解围道:“你?让他走,多少钱我出,我出。”
刚出门口,段枫玥从卫霄脖间抬起头来,揪了揪他的衣领,紅着脸也不知道是?热的还是?羞的,声音跟蚊子似的:“鞭子……他说我去送果盘就还给我的。”
卫霄皱起眉,冲身后?吼了句:“裴益!鞭子!”
“那是?我们家大人的夫郎,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你?们这儿,我们还没跟你?算账呢,你?好意思要一千两银子?”裴益把李大善人护在身后?,正?眯着眼睛在和奚管事掰扯,听了这声毫无?停顿地接上,“嗷,还有鞭子,你?知道那鞭子值多少钱嗎?我报官你?小命都逃不了!居然敢私自昧下!你?说吧,这事儿怎么解决……”
把段枫玥抱上马车,卫霄掏出帕巾给他擦脸。他毫不怜惜地把粗布按在段枫玥的眼睫上,段枫玥眼都睁不开,抓着他的袖子小声说:“疼……”
卫霄放輕了力气,却是?气急败坏地斥责:“活该!你?就是?个傻蛋!”
“为了个鞭子,让你?干什么都行?你?当送果盘真是?送果盘?你?不知道男人都是?什么货色嗎?你?一个哥儿被人吃了都不知道!还鞭子,要个屁!”他脸色铁青地将段枫玥骂了个狗血喷头。
“不行,得要。”段枫玥眨着核桃似的眼睛望着他。
卫霄面色一僵,这才想起那玩意儿是?段枫玥阿爹留给他的。他曾经还把鞭子烧了大半。
浑身不自在的时候,袖子被段枫玥扯了扯,卫霄垂眸。段枫玥吸了吸鼻子说:“那是?你?给我修的,不能给别人。”
这么个鞭子,最开始承载着对阿爹的念想,后?来是?卫霄……困境之?下,他什么也没有,只能赌。赌赢了,心里头,身外头,活着的盼头就多了一分。赌输了,他再想别的办法。
卫霄不自然地咳了一声。这时段枫玥的脸已经擦干净了,破裂的嘴角和下颌的淤青全都露出来,他心疼摸了把段枫玥的脸,声音软下来:“怎么回事?”
“我……”段枫玥张张嘴,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
一月前,张老爷如约将他送到京城的渡口。国公府所在的玉津坊离皇城不算太远,周围挨着几家闲散宗室,同享皇帝恩泽。
段枫玥在船上水土不服,半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圈,防風大氅上火狐毛都变得風尘仆仆,唯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神采依旧。他半分不敢休憩,就雇了辆马车,往国公府去。
再拐一道弯,就是?国公府。
段枫玥提着沉重的大氅,小步跑着,还没见到国公府庄严阔气的大门,就忍不住叫起了门房的名字:“李叔!李叔开门!李……”
转过街角,段枫玥骤然愣在当场,脸色煞白。
原本气派的国公府,此时墙头上,门楣上都挂滿了凄凉的奠花,一阵风过,白绫被吹得鼓起来,紧闭的厚重朱漆大门上开裂的纹路随之?展露。
“怎么会……”段枫玥喃喃道。
祖母说大门是?国公府的面子,即使祖父不在了,也不能丢了去,她特地吩咐门房每月刷一次紅漆。自打段枫玥记事起,国公府的大门就永远是?鲜亮的,阿爹去世时也不例外。
现在这副荒废许久,无?人打理的模样?是?怎么回事?还有这些白绫!阿爹去世时挂的白绫早已撤下,是?谁又?挂起来了?谁?难道是?……
段枫玥的心被狠狠刺痛,眼前发白,摇摇欲坠地踉跄了下才冲向门。
“祖母!祖母!玥哥儿回来了,人呢?给玥哥儿开门罢,祖母……”黄铜铸就的狮头锁不知何时布满了锈迹,段枫玥脸色发白地拍着锁。
咚咚咚。
一声、两声、三?声……无?人来应。
段枫玥的眼渐渐发红,眼睫上的淚珠抖落,雨水一般从脸上滑下来。他一邊哽咽一邊狠狠拍打着门,手劲儿越来越大,脚却越来越发虚……也不知道徒劳敲打了多久,段枫玥嗓子都喊哑了,手也渐渐没了知觉,身体像沉入了湖底般冰冷。
啪!
直到一声惊雷从灰暗的天穹闪过,段枫玥狠狠一抖,才找回了灵魂。他怔怔地抬头,一颗豆大的雨滴砸到眼睫上,狼狈闭眼的时候,大雨倾盆而下——
段枫玥冻得瑟瑟发抖,全身上下都湿透了。为了回家,他跟卫霄三?番五次的闹,把自己?折腾得连人都不像,跋山涉水,越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