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疾风骤雨总归要到来的,她刚才不问不提,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。诘问和怪罪是免不了的,总归要面对,快刀斩乱麻吧。
他讪讪过去,在她跟前的床沿坐下,“是不想问我脸上是怎么回事?”
“你都知道我会问,还不主动交代?”
宋魁赔笑:“这不是来了。”
江鹭轻轻摸了摸他鼻梁那处,明知故问:“怎么搞成这样的?”
“就抓人的时候没留意,擦伤了。”
宋魁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,以他多年的审讯经验,面对审问时不能说的太多,说得越多破绽越多,所以就这么简短一句足矣。他自认言简意赅,天衣无缝,肯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。
江鹭却是一副“我就静静看你表演”的表情。
宋魁被她盯得心虚,往前凑凑,“没啥大事,你看,都结疤了。这点小伤,属于再不治都该好了。”
江鹭本来板着脸,现在被他逗得一秒破功,又恼又笑:“你烦!”
他也笑:“真快好了。”
见他还要扒开结痂处给她看,她连忙伸手拍他:“你别碰它了!明明还没长好,你硬往下抠啊!”
他乖乖收回手,她便瞪着他,问:“真就是擦伤?”
宋魁隐隐感觉到她好像知道了什么,但咬死不承认:“还能是啥?”
“我都知道了,你就别再瞒我了。”
“知道什么?”
嘴真够硬的,还在跟她装糊涂。
江鹭发觉,他跟戴雨简直是两个极端,比起戴雨,他这嘴严得简直像上了锁似的。他不说,她便只好替他说:“你们抓捕那天晚上出了意外,老蒋受了伤,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。你脸上这两道口子也不是什么擦伤,是被弹片划伤的,腿上也还有一处伤,我没说错吧?”
宋魁愣了一下,哑口无言。
垂下视线想了半天,感觉自己手底下这帮兔崽子被收买的应该不止一个。回头得找个机会,好好肃清一下队伍,整顿一下纪律。
再抬眸看她,叹了口气,“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昨天上午。”
昨天知道的,可晚上打电话时听她语气却没什么异样。这么沉得住气,一准是憋着要等见了他当面发作呢。宋魁此刻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看她神情越平静,他心里越没底儿。这一场雷霆风暴,看来是躲不过了。
小心翼翼地问:“气坏了吧?”
“当然气,气得我心脏都疼。”
宋魁连忙讨好地揉揉她:“不气了,气大伤身……”
他眉眼内疚,目光躲闪,像极了做了错事耳朵缩起来等着挨批的大狗。江鹭本来也没有想朝他发火,现在看他这副模样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算了,朝他张开手,“抱一下吧。”
宋魁赶紧挪过去把她搂进怀里。
她勾住他脖子,收紧手臂,从没有如此用力地感受怀中他结实温热的身体。肌肤相贴,他的体温和味道真真切切地传递蔓延过来。还可以拥抱他的感觉真好,只要现在他一切安好,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“我是生你的气,气你出了意外不跟我说。可气有什么用?这是你的工作,私人时间,你是我一个人的,可工作时间你是国家的、是人民的。像你说的,当警察的不就是干这个的,我还能怎么办?”
她说着,已经有些哽咽,眼圈也又红了。
宋魁无措地安抚她:“你心里难受,就骂我、打我,怎么都行,别憋着。”
“我心疼你还来不及,怎么舍得打骂你?腿上的伤怎么样,让我看看。”
宋魁只得把裤腿卷起来,望着她充血的写满了疼惜酸楚的眸,更是如鲠在喉:“没事的,就擦破了点皮。”
“你总这样轻描淡写,什么职业危险性低,半机关工作……全都是忽悠人!全是骗我的!现在命都差点没了,我心里怎么能好受?”
“我知道,对不起……”无论是安抚还是道歉此刻都显得苍白,宋魁只好问:“怎么才能让你稍微好受点?”
“给我咬一口。”
“好,咬吧。”
江鹭抱住他,咬在他肩膀上。牙齿在他皮肤上压下去,却最后还是舍不得使劲儿,只轻轻落下一个牙印,眼泪便溃堤似的汹涌落下。
宋魁抱紧她,听她呜咽着的哭声在耳边响起,柔软的身子因剧烈的情绪而颤抖。
他胸口疼得如同锥刺,眼眶隐隐有些酸涩。
那一瞬间他知道,自己这颗心和这辈子,只会是她的,不会再属于任何人了。
江鹭哭够了,伏在他肩头平复情绪。等扭头再看他,才发现他眼圈也红着。
望着他,破涕为笑:“第一次见警察叔叔哭鼻子。”
宋魁无奈,“早知道你看见我哭就开心,那我早哭不就得了。”
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,她还从没见他落泪。即使现在如此动容的他,也只是眼睛红着,眼底有几分潮湿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