搞什么?现在最该怀疑的明明是薛弈才对。
灵秋腹诽道。
可是理由还得找。
她强装出一副自若的神态:“这算什么?魔族之中恶心的事比比皆是。他们杀了我的亲人,我自然要想尽办法了解他们。毕竟知己知彼,方能一击制敌。”
灵秋恶狠狠道:“今日作乱的魔族必然还苟活于世,我一定要将他凌迟至死,否则不能宽慰地下的亲族。”
她不仅心狠手辣,还格外了解魔族。
她会和魔族有什么关联吗?
云靖尝试用常人的思维方式说服自己。
大多数魔族恐怕宁愿食人也不愿同族相残,灵秋对魔族厌恶至此,绝不可能与他们有什么关联。
想罢,他长舒了口气。
还好,她只是心狠手辣而已。
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薛弈了。
按灵秋的说法,薛弈自称杀死魔族的事的确不太合理。
云靖猜测道:“会不会那只魔族没能吃完地上的人就被薛前辈杀死了呢?地上的遗体说不定就是这样保留下来的。”
灵秋闻言却轻嗤一声:“阿靖,你知道决定食人对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?”
云靖摇摇头。
灵秋道:“食人是违背天道的事。即便在魔域也是如此。一旦食人,就会遭受日复一日煎熬无比的反噬。”
“你或许不能完全体会这反噬有可怕,我只告诉你,魔族寿元千年,凡是食过人的魔族正常情况下却最多连一百年也活不过。”
云靖惊愕道:“既然如此,为何还有这么多魔会食人?”
“自然是因为每食一人,哪怕是最下等的普通人,也能使修为成倍增长。”灵秋道,“只需一口便能抵过数百年的修行,如何不叫人心动呢?”
“方才那只魔吃下的人肉足以让他修为暴涨百倍不止,即便他只是最低等的魔族,食人以后恐怕就连你我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有绝对的胜算,何况薛弈一介符修呢?”
“何况……反噬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。”
灵秋的神色蓦然暗淡下来。
云靖道:“如何解决?”
“只要在这一百年里有人自愿献上自己的血肉,反噬就能永远解除。”灵秋深吸一口气,“这样的例子早就有过。”
魔史记载,当年的夺位之战,焱狰用兵不当,被数路大军联合压制,眼看就要一败涂地。芙蓉妃自戕于败军阵前,这才转危为安,助他一举夺下魔尊之位。
所谓的自戕只是个幌子。
一支败军忽然之间士气大作、修为大增,一路势如破竹、铲除异己难道只是因为一个女子单纯的死亡?
不可能的。
当年恐怕是芙蓉妃自愿献上血肉供魔军分食,才会有后来的所有事。
灵秋对此早有猜测,因此即使是在战场上重伤,面对焱狰派人送来的肉汤她也只感到一阵彻骨的恶寒,忍不住冲出魔宫,连连干呕,呕得泪眼模糊。
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?
为什么母亲明明在信里哀怨反抗,焱狰和那些叛逃到北方的魔君却好端端地活了三百年,一直活到现在?
灵秋想不通。
魔族一向弱肉强食。作为人魔混血,身怀灵脉,她刚从重伤昏迷中醒来,被焱狰破格封为太女时,曾经深切地体会过那种被所有人觊觎的感受。
就像待宰的猎物被黑暗里的饿狼饥肠辘辘地凝视,那些森绿色的眼睛如同催命的鬼魅,只待时机蜂拥而上,将她生吞活剥。
那段日子灵秋从不敢单独行动。
她从来不是甘心坐以待毙的人。
可是她始终无法像其他魔族一样食人,甚至连想一想也不能。
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刻进骨血深处,只要一想到魔族食人的画面,灵秋就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,恨不能将心肺尽数呕出。
她开始疯狂吞噬同类,在战场上通过杀死一个又一个叛军的方式提升修为。渐渐的,那些在暗处窥伺的目光少了,魔域之内再没有能轻易近她身的魔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