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,她搂住她,手指在她耳朵边揉了揉。
大家哭完,心里的难受散了点,便坐下来商量正事,老人去世,要办丧礼要出殡。
李贵珍说:“老大,你到村里跟你村长叔他们说一声,再去扯点白布麻绳回来。”
农村人干着重活,老得快,梁大哥也不过中年,头发就已经有了白意,脸上也黝黑,刻满了沟壑,他“哎”一声,抄着手出去。
胜利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,要跟他爹一块儿去,被梁二哥喊住:“胜利,你跟胜军先别动。”
他转头对大嫂和老婆说:“家里还有白布麻绳吗?”
梁二嫂点头:“我记得还有点。”说着就去翻了出来。
梁二哥指了指胜利和胜军继续说:“你们俩系上,先跟我去村里磕头。”
这是村里的规矩,家里长辈走了,得让孙辈戴孝去村里给同族报丧,不进门,在门口磕个头,喊一声“我爷走了”,大家心里也就都明了了。
梁德厚的棺材和寿衣是早就备下了的,这些东西最好是在老人身子还硬朗的时候备下,让他们亲眼看着,这是孝,是礼,也图个冲喜。
梅锦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,老家侧屋就一直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材,是给老太的,直放了好几年,等老太走时躺了进去,成了老太这漫长人生中最后的归处。
梁大哥回来,梁满仓跟他一起给老爷子擦身子换衣服,同族的人也都来帮忙,女人们剪白布做孝衣,男人们帮着招待来吊唁的人。
这时候物资缺乏,白布也不多,往往都是几家借着用,但他们家因为出了个军官梁满仓,在村里算得上是有声望的,梁满仓又月月往家寄钱寄票,家庭条件就更好一些,用的白布都是新的。
老爷子被收拾齐整放进棺材,停在堂屋,棺材前的板子上点了长明灯,李贵珍亲手擀了碗面条端上去,这是希望老爷子去了那边以后不挨饿。
孝衣赶出来,梅锦穿好后又给知微也换上,知微扯了扯衣摆,有些好奇,但她也清楚现在不是个问问题的时候,她跟在妈妈身边,牵着妈妈的手,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。
这会儿正是秋天,北方冷得早,她在东南的时候还穿单衣呢,到了这儿就换上厚衣裳了。
院子里人来人往,都十分悲戚,院子外,树上的叶子都黄了,飘飘洒洒地下落。
梅锦带着知微跪在棺材边上,梁满仓和男人们跪在门口,但凡来个人吊唁,他们都要跟着磕头回礼。
压抑的哭声,在房间里环绕,李贵珍身为老伴,在房间里被赶过来的女亲戚围着安慰。
现在正是提倡一切从简,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。
按照原先的习俗,梁德厚得停灵三天再起棺出殡,现在只能停一天,明天就要出殡。
出殡的时候,同族的人帮忙抬棺,儿子孙子们跟着,女眷跟到地头便不能再跟,被人拦下嚎哭。
哭了这两日,满银的眼睛都肿了起来,那毕竟是她亲爹,这几年她又没守在身边尽孝,甚至连什么时候病的都不知道,一回来就见了一面,心中正是愧疚的时候,哭得脱力,站都站不住,还是常永平撑着的她。
他轻声安慰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这样哭坏了身子,大伯在那边瞧见了也要心疼。”
满银摇摇头,撑着他胳膊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
丧礼从简,两天就办完了。
晚上,梅锦和梁满仓待在房间,她给知微洗漱好,塞进被窝哄着说:“睡吧。”
知微可睡不着,她一肚子的好奇想要知道。
她眼睛圆睁,小嘴巴不停:“妈妈,什么叫死啊?爷爷为什么要死?爷爷还没跟我说话呢,还有为什么大家都要哭?”
“小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?”梅锦点了她额头一下,“死,死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他了,爷爷是生病了。”
“生病了就要死吗?”
“当然不是了,有的病能治好,就不会死。”
知微一知半解地点头,煤油灯的烛光晃在脸上,她眼睛眨了眨,突然问:“妈妈,那你跟爸爸会死吗?我会见不到你们吗?”
梅锦愣了下,这是知微第一次接触到死亡,小孩子太小,还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,她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照实回答,她默了会儿,给她掖了掖被子,岔开话题说:“太晚了,睡觉吧。”
“哦。”小家伙没得到答案,也不纠结,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。
梁满仓坐在旁边,看着女儿的睡脸,脸上没有表情,良久后叹了声。
梅锦握住他的手劝道:“该做的我们都做了,不要太苛责自己。”
梁满仓抬头看向他,眼尾突然就红起来,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说:“我后悔了。”声音低沉,隐隐夹杂着一丝哭意。
梅锦以前从未见过他哭,就是这两天为老人送终,他也只是沉默着,沉默着烧着纸钱,沉默着给人磕头。
梅锦上身前倾抱住他,安慰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。
梁满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