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里。
芙姝弯了弯眼,对他们露出个友善的笑:“你们好啊,我走了好长的路,想讨口水喝。”
几个未着寸缕的乞儿怯怯的,却还是从半塌的佛像里捧出个木钵递给她,里面盛了一点儿水,钵底藏着些泥沙草叶。
芙姝摸摸他们的头,仰头饮下。
这些小孩有些瘦,不过瞧上去都很健康,没有得花柳病。
“我可以进去坐坐吗?我走了很长的路,我走不动了。”
他们让出了个通道。
芙姝来到那个女孩面前,一双小手又拉住了她的衣角。
“她不小心吃了老鼠,肚里生了虫,要死哩,哥哥让我们莫靠近!”
“是吗,那你们哥哥呢?”
“哥哥也要死哩!”
芙姝愣了愣,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药包,决定先替小女孩儿治病。
她观察了一会儿,发现那虫确实都积在腹部,才令她腹痛得昏过去了。
这样小的孩子,直接服用驱虫药毒性过大,又多日未曾进食,芙姝思来想去,最终用使君子磨成粉,再与米粉调成浆水兑给她喝。
不久,远方传来一声声高昂的鸡鸣,治疗结束了,她又让那群小孩带自己去看荀卿。
“可是荀哥哥生病一个人躲在地窖里,不让我们靠近!”
芙姝扬唇笑了:“姐姐可是郎中哦,姐姐很厉害,可以治好他!”
小孩支支吾吾地答应了她。
芙姝在地窖里发现了满目疮痍的荀卿。
他穿着单薄的衣裳,瑟缩在那一小块地方,好几处皮肉都被老鼠啃咬得露出了白骨。
芙姝吸吸鼻子,颤抖着手摸上去,只片刻,他便被这细碎的动作弄醒,五指死死地攥住她,杂乱的乌发中露出一双熬得通红的眼。
花柳病发时疼痛难忍,他只能靠内力封闭五感,可封闭久了,内力也快耗尽了。
在看清楚是她的那瞬间,青年眸中的冷戾顿时化为慌张,慌张地推拒着芙姝的接触。
“蠢人!”芙姝不留情面地骂着,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嘀嗒——
泪水湿润了睫稍,不断滴落在衣物上,洇开一小滩深色的痕迹。
荀卿默默伸出手指,替她拭泪,滚烫的泪珠落入手心,炽烫进他的心底。
“我……”青年的喉中涌上酸胀,他几乎隐忍不住自己发颤的声音,深深地呼吸几许后,他才竭力平静道,“你这几日可安好?”
“不好。”
“很忙,很累,你还给我添乱。”芙姝吸吸鼻子,从袖中又取出一瓶血,“你喝了吧。”
“这是何物?”
“药,这几日我替人治病,研究出来的。”
为了隐去血的腥腻之气,芙姝特意放了一味隐藏气味的药。
未想他还是尝出来了。
芙姝眼前一黑,又被纳入一个怀抱,青年只是非常克制地偏头在她脖颈处轻轻蹭了蹭,而后便将她放开。
“吃完药,我们回家吧?”
青年摇摇头。
“我再也不赶你走了。”
青年霎时抬起眸,眸中亮得灼人,可是很快又被顾虑代替。
“莫担心他们,我会定时过来看他们。”
“或者你替我干活吧,我每月给你分红,你可以用这笔钱给他们租个院子,怎么样?”
“好。”青年用干裂的唇抿出一个笑。
芙姝也笑了。